第三十二章 大局已定(2 / 2)
沐仪琏躺在柴火上,口中问着靳楚澜和红萝,问竹眼里含着泪,盼着有人来,又害怕来的是追兵。
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农妇带着一个五岁的孩童,农妇的丈夫原是卖药材的,这些年也能养家糊口,置办了这个院子和几口薄田,前些日子因采药不慎跌落悬崖,尸骨无存。这柴火还是他采药前置办好的。如今家里失了主心骨,农妇靠给人洗衣谋生。天气冷了,农妇刚洗完衣服进屋,屋子里冷冰冰的,孩子的脸也冻得青紫,于是忙向柴房走来,准备烧了灶好暖和些。
柴房里,问竹和沐仪琏听到开门的声音,顿时慌了神,却见开门的是位农妇,农妇也是一惊,怎得柴房里有两名女子,穿着皆是不凡,尤其是快要生产的那位。问竹见状道:“大姐,我家夫人快要生产了,您能帮帮忙吗?”农妇也是为人母亲,忙点头,帮着把沐仪琏扶进卧房。
沐仪琏躺在床上,农妇有些狐疑:“二位姑娘,怎会在我家柴房?”问竹道:“大姐,我家老爷突然离世,大少爷为了争夺家产,设计让我家二少爷在外面出事,我家二夫人一时心急,想去寻二少爷,谁知走到这里便要生产了,大少爷还派了人在寻,若是被寻到,恐怕孩子也保不住,求大姐救救我家夫人。”问竹哭得令人动容,农妇点着头:“好,好,我看着是快要生了,你去拿些柴火,灶台就在那边,你快去烧些热水,我来给你家夫人接生。”问竹点着头,便去了,农妇又向孩子唤道:“涅娃,你去柴房后门守着,看看有人来,就过来说。”那孩童哎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这是沐仪琏的第二个孩子,比第一次生产要省了些时间,不多时,便产下一名女婴,农妇用衣服给孩子裹了起来,沐仪琏搂着女儿,却是有气无力。就在这时,涅娃跑进了屋里:“阿娘,阿娘,后街有好几个人带着刀过来了。”沐仪琏心道不好,问竹忙抱起孩子:“大姐,求你把我们藏起来,他们不是善茬,肯定会寻过来的。”农妇看了看外头,雪已经停了好一会了,说道:“院子里有个窖,囤了些蔬果,你们快下去躲躲。”
农妇将沐仪琏他们藏了下去,涅娃也跟着一起。做完这些,农妇走进卧房,把被子塞到了床底,之后见窖口干干净净,又赶紧用扫帚扫着院中积雪,刚把窖口埋上,这时,一伙人推门而入,衣服上还沾着鲜血。农妇看着来人,心里明白,恐怕那窖里的人身份没有这么简单。来人问道:“这位大姐,可曾看到两名女子,其中一个身怀六甲。”农妇摇着头:“我在家中做活,不曾看到谁。”那人进屋子看了看,却没看出异样,握紧了手中的刀朝农妇走来,农妇看着刀,自然害怕,却还是站着不动,就在这时,另一人从柴房过来:“大人,柴房有血迹。”大人看着农妇:“你不是说没看过,那血迹是谁的?”农妇扔了扫帚向门口跑去,看了一眼地窖,想的是:涅娃,也许娘这一命能给你换个好前程。大人一刀横射出去,农妇中刀到底,那几人已赶将上来:“还不快说。”农妇口中漫着鲜血,看向门口:“她们跑了,跑了。”说完,便咽了气。几人看着门口,追了出去。
地窖下的人听着上面的声音并不真切,只感觉到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地窖里冷得很,沐仪琏搂了女儿,见涅娃在边角发抖,便也把他搂进了怀里。过了好一会,问竹试着去推地窖的门,却被雪压住,没法打开,如今只能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传来呼喊声:“殿下,问竹,问竹,你们在吗?”“仪琏,仪琏!”是红萝和靳楚澜赶来了。
方才红萝抱了靳沐锽去寻靳楚澜,恰巧遇到靳楚澜赶回来。原来就在半途,靳楚澜遇到了伏击,当时便觉察出是中了靳楚治的计,于是立刻调头赶来王府。恰好遇到红萝抱着孩子,you一道随着记号,寻到了这里,看到农妇的尸体,靳楚澜断定仪琏定在这里。
听到他们的声音,问竹松开抱着沐仪琏的手,忙爬上去扣着窖门,回应道:“红萝,殿下在这里。”靳楚澜打开窖门,把几人接了出来。“仪琏,你还好吗?”靳楚澜看着沐仪琏神色发青,慌了神,又看了看怀中的女儿,方才沐仪琏把女儿护在怀里,她身子还热着,沐仪琏撑着笑了笑。涅娃看了看周围,只看到母亲躺在门旁,朝着母亲走了过去,他还很小,不知道这是死亡,但是他很难过,涅娃捏了捏母亲的手,冰冰凉凉的:“阿娘,阿娘。”眼泪不自觉得就掉了下来,沐仪琏把女儿交给靳楚澜,撑着身子朝涅娃走了过去,涅娃满脸的泪痕看着沐仪琏:“我阿娘怎么了。”沐仪琏搂过涅娃,眼睛也湿润了。
事情已经挑明,也无需再顾忌什么,靳楚澜让手下人护住沐仪琏等人,带兵去了皇宫。是夜,一场厮杀在所难免。殿前司军权已有靳楚澜完全掌握,此刻靳楚治已在靳楚澜的剑下。
“皇兄为何要处处逼迫,伤我妻儿?”靳楚澜之前总还是念着手足之情的,今日之事算是彻底断了这情谊。靳楚治忽然笑起来:“成王败寇,我原以为今日你必死无疑了。”靳楚澜看着兄长:“母后呢?”靳楚治站起身来:“也罢,愿赌服输,是我输了,这江山是你的了。”靳楚治打开暗门,带着靳楚澜走了进去,楚太后和林贵妃皆在里面。靳楚澜解开楚太后手上的绳子,转头道:“你怎么能对母后这样!”不等靳楚澜提剑,楚太后走上前,“啪”一声打在了靳楚治的脸上,不住地发抖:“我是你母亲,你如今想要你亲弟弟的命,还拿你的母亲当诱饵吗?”靳楚治抬眼:“母亲?天下有你这样偏心的母亲吗?你偏心幼子,给他培养势力,把我置于何地?太医诊断我无法生育,我本想等楚澜有了孩子过继到我名下,继承江山,可是母亲,你做了什么?你暗中联络朝臣,为他造势,逼迫我立他为皇太弟,让我退位,我们兄弟有今日,不正是因为母亲你吗?”楚太后忍着泪:“你居然是这样想得?你可知道守着这江山有多难,你若不立楚澜,三王和四王怎会对皇位死心?”靳楚治抬头:“这些年我坐在皇位上,活得战战兢兢,如今一切都随母后的心意了,杀了我,楚澜就是皇帝。”
楚太后涕泪俱下,一字一句地说道:“皇帝病了,无力处理政务,特命皇太弟监国。”说完转身看着靳楚澜:“他是你亲哥哥,纵使他对你无情无义,也是母亲的孩子,如今政权握在你手里,让他当个傀儡皇帝,留一条性命吧。”靳楚澜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小时候自己也敬他爱他,可是他却一次次要取自己性命,也罢,靳楚澜拱手对楚太后说道:“儿臣谨遵母后懿旨。”
一切大局已定,次日上朝,靳楚治亲自颁发了圣旨,昨日种种,似乎已然不见,而被带回晋王府的涅娃,却是实实在在失去了母亲。
沐仪琏摸着涅娃的头,涅娃穿着孝服,站在灵堂前,口中喃喃道:“琏姨,我阿娘是不是死了,我阿爹死的时候,也有这样一个黑色的大盒子。”涅娃想着,阿爹死的时候,阿娘哭得厉害,可是大盒子里只装了阿爹的衣服,可阿娘怎么自己躺在盒子里呢?沐仪琏蹲了下来:“琏姨会替阿娘好好照顾涅娃的,涅娃以后就跟着琏姨好不好。”涅娃点了点头,眼里却不住地流泪:“我还是想要阿娘,阿娘。”
靳楚澜回到王府,沐仪琏也带着涅娃从他的家里回来了,以后王府便是涅娃的家了。靳楚澜迎上来:“你还在月子里,怎么能到处跑?”沐仪琏叹了口气:“他娘亲因我而死,我应当过去看看,楚澜,我想把涅娃养在王府里,也算是给他阿娘一个交代。”靳楚澜看准了看涅娃,点了点头:“嗯,应当的。”说完看着涅娃:“你几岁了,大名叫什么?”涅娃往沐仪琏身后躲了躲:“阿娘说我过完年就六岁了,我阿爹给我取得名字叫沈羽涅。”靳楚澜点了点头:“好,以后就不叫你涅娃了,我给你取字叫做匡都,日后你要在王府里习字练武,可好?”涅娃,不,匡都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