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片祥和(1 / 2)
御花园风景如画,孙长英扑着蝴蝶,苏蘅在侍女的搀扶下站在一旁口中念着:“蝶飞花舞,佳人如斯。”吴若薇站在不远处,手中攀折了一朵三色堇。李绮烟握着绣扇,时不时轻轻扇两下,只看着眼前开得正好的芍药。四人皆是一袭宫装,远远看去,好一幅美人图。
“日下赏美景,亭中看美人。”沐仪瑾和尉迟倾站在亭下,朝着御花园望来。转眼又是一年,听着沐仪瑾的话,尉迟倾笑了笑:“你如今也喜欢说这等风月之话了?”沐仪瑾看着远处,没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尉迟倾伸手轻轻刮了刮沐仪瑾尚且平缓的小腹:“可想好了吗?”沐仪瑾抚上小腹:“他心怀天下,胸有社稷,因为娶了我的缘故,不得不抛下所有,如此煎熬一生,我也不愿。”沐仪瑾声音越说越小,却越来越坚定。沐仪瑾忽而抬头:“待生下这个孩子,我便与他和离,今后再无干系,他也好去追寻心之所向。”
张子墨与沐仪瑾成婚多年,两人虽一直相敬如宾,张子墨作为夫婿,也无有不妥,可沐仪瑾知道,从始至终,这都不是他想要的。于是决定还他年少时的梦,可这个孩子来得突然,张子墨自不愿与她和离,奈何沐仪瑾心意已决,张子墨只能与尉迟倾说了此事,尉迟倾今日便是在问沐仪瑾的想法。
听到沐仪瑾的回答,尉迟倾并未说太多:“你决定了便好。”说着,眼神向下移,嘴角挂上一抹笑。沐仪瑾看着尉迟倾也笑着:“不知是儿郎还是女娘呢?”尉迟倾眨了眨眼:“都好,是儿郎就让元晨和阿栩带着他读书射箭,是女娘就叫檀儿领着她管家骑马。”
沐仪瑾笑着:“唉,元晨他们都渐渐大了,唯有我肚子里这个,还没出生,只怕哥哥姐姐不愿带着个小的呢!”尉迟倾撇撇嘴:“我瞧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娃娃父亲是世族公子,母亲是当朝长公主,舅父是圣上,我这个皇后既是姑母又是舅母,外祖母更是皇太后,一出生就有皇子和将军家哥哥姐姐照拂,你还不乐意?”
沐仪瑾掩了掩唇,自然是极好。
仪瑾有孕不过三月,如今还看不太出来,此事除了皇太后和皇后,也并无太多人知晓。而宫中,苏蘅等人入宫也有一年了,如今苏蘅不出一月便要生产,天气渐渐热起来,这个时候可真是有些辛苦。
“前几天还好,怎么突然这样热?”珍昭仪拿过女眉手中的扇子,自己摇起来。女眉看着外面,院子里的花草都晒得卷起来。
“天气热,椒芦殿偏僻,想必张宸妃也没什么好东西给贤史女吧,去,让司膳房送些冰镇的果子,她怀着身子,本宫也应当照拂照拂。”珍昭仪如是说道,女眉心领神会便下去了。
椒芦殿内,张宸妃和吴才人坐在贤史女榻边。
“要说还是你福气好,不过一年,瞧着便要有孩子了。”吴才人话说的真切,却也实是羡慕。
张宸妃摸了摸贤史女的肚子:“太医说就这几日了,我瞧着天气这样热,只怕是要辛苦。”贤史女笑道:“承蒙姐姐关照,自我有孕以来,皇后娘娘常派人来探望,姐姐您也无微不至,天气炎热,各宫所得冰块不过这点,您都给我拿了过来,那主殿可不是更热?”
吴才人看着殿中的冰块:“你如今有着身孕,怎得不求皇后娘娘多讨要一些?咱们入宫虽只有一年,但我瞧皇后娘娘却是周到之人。”
张宸妃看了看房中并无他人:“皇后娘娘自然周到,只是今年天热,冰块储存不多,皇后娘娘已经给我们椒芦殿多分了一些。若是再过,恐怕其他人心生抱怨。”
贤史女点了点头:“我有孕怕热,娘娘便给我们多送了些,但也嘱咐了不要多用,怕我伤身。柔贵嫔和三皇子身子弱,一向少用冰,可偏偏被有心人翻出来,说皇后持身不正,偏待后宫,还跟皇上告了一状。”
吴才人皱眉:“皇后何曾如此?是柔贵嫔觉得皇后苛待?”
贤史女摇摇头:“自然不是,柔贵嫔清楚自己的身子,再说皇后素日送去承露宫的东西可不少,柔贵嫔自不会说这些。”
张宸妃见吴才人还疑惑,小声道:“在皇上跟前做这种小动作的,不是只有她吗?”
吴才人心领神会,珍昭仪不好相与,却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如此一来便只有李才人了。
“史女,珍昭仪身边的女眉姐姐来了。”桃红是贤史女身边的侍女,带着女眉从外间进来。
“各位娘娘安好,我家昭仪说天气炎热,命我拿些冰镇的果子,这是司膳房今天一早采摘的,洗净放在冰里,现在正是消暑。”女眉将果子呈上,却是清凉可口。
“请姑娘待我多谢昭仪娘娘,我如今不便挪到,不好亲自去谢恩了。”贤史女道。
女眉笑了笑:“我家娘娘说了您不必过去谢恩,身子要紧,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看着女眉离去,张宸妃却有些不解:“珍昭仪与我们无甚往来,今日这是怎么了?”
“不知,不过这果子却是清凉,正好消暑。”吴才人笑着拿起一颗递给贤史女。贤史女便也接下了。
珍昭仪捻起一枚果子送入口中:“送去了?”女眉垂首:“是,张宸妃和吴才人都在,贤史女也喜欢。”珍昭仪笑了笑:“好,这几日你一日三次的送去,记住,一定要冰的厉害的,这样才能消暑。对了,听说李才人在皇上面前告了皇后一状,说皇后偏心,现在皇后也不能太直接给贤史女多送冰?”
女眉轻掩唇角:“是啊,这李才人和她姐姐一样愚钝,竟还敢告皇后的状,不过也正是她这般直接愚笨,反而叫皇后一时三刻不能拿她怎样了。”珍昭仪冷哼一声:“好啊,皇后不能偏心,本宫作为昭仪,便替皇后多照顾照顾贤史女吧,如今冰难得,你吩咐下去,每日把本宫所得分一半送给贤史女。”
“娘娘,这,您要是受了暑气可如何是好?”
珍昭仪抬眼:“贤史女有着身孕,本该照拂,本宫受些苦没什么,可一定要让贤史女的屋子凉爽怡人才好。”珍昭仪笑得不怀好意。
不过七八日,这日午间,沐宗玺嫌昭乾殿焚香扰人,特意将折子带到了来仪殿,尉迟倾在殿中放了几个宽口白玉瓶,又命人摘了荷花放入其中,清香怡人,倒是没有焚香恼人。
“这夏日里焚香实是恼人,还是你这好。”沐宗玺接过绿袖呈上的冰镇莲子羹,对尉迟倾说道。
尉迟倾坐在一旁:“说来也怪,我听父亲说,只有京都这般热,其他地方倒也还好。”
沐宗玺点了点头:“是啊,若不是今年政务实在繁忙,前些日子就该带去你避暑园的。”因着沐宗玺去年实行了新的土地改革法,今年各个郡县皆有事务报上,耕种之事,乃国之根本,沐宗玺自然顾不上其他。
尉迟倾走到沐宗玺身边,轻轻打扇:“我倒没什么,只是孩子们受不了,元景前几日中了暑气,虽然如今已无事,却也还是把顺贵嫔吓着了。贤史女也快生产,这个天气,只怕是遭罪。”
沐宗玺赞同道:“是啊,对了,听说珍昭仪把自己的冰分了一半给贤史女?她何时这般贤惠?”尉迟倾笑了笑,没说话,沐宗玺继续道:“李才人在我面前说你偏心,我竟不知如何说了。你也不好再多分东西给椒芦殿,如今珍昭仪将自己所有分出,倒是好事。”
尉迟倾没说话,总觉得有不妥之处,又怕是自己在宫中太久,总是以最恶意揣度旁人,遂按下了心中想法。
沐宗玺放下碗盏,拉过尉迟倾的手:“我有桩事同你说。”
见尉迟倾不解,沐宗玺道:“靳楚澜修来的国书掺杂着一封私信,他几乎已完全掌权,这两年便准备登基为帝。”尉迟倾点头:“他本就是皇太弟,靳楚治倒台,此事也无可厚非。”
沐宗玺道:“嗯,但我要与你说的是另一桩事,你可知靳楚澜和仪琏准备送些礼品过来?”
尉迟倾点头:“仪琏信中已与我说明,离国多年,她备了东西,派信任之人送来,还让我对送礼之人多加安排照顾,说是送礼之人也是我典朝子民,思乡情切,盼我安排他们与妻儿见见。”说到这,尉迟倾愣了愣。
当初仪琏的陪嫁名单,自己是看过的,名单是太后亲自定下的,都是自小养在宫中之人,除了几个掌事老妪,其他并无婚配,怎得要见妻儿?
“押送之人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之处,只是要借着送礼的名头来我典朝罢了。”沐宗玺道:“利国皇帝葛利图谋反诛杀兄长侄儿,却跑了葛维鲁的幼子鲁阿番。鲁阿番逃跑后,更名鲁起,一路前往司国。如今他已经年满十八,在利国也安排了眼线,准备复仇夺权。”
尉迟倾一怔,葛利图得位不正,拥护鲁起的大有人在,看来他是想借兵。
“靳楚澜愿意相助,只是他毕竟还未登基,担心有人虎视眈眈,无法抽调大量兵力。”
尉迟倾明白沐宗玺的意思:“你愿意出兵相助?”沐宗玺似笑非笑:“自然。”
尉迟倾看着他,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这些年葛利图不曾进犯,并非是因为愿意和平共处,而是因为内政不稳,一旦葛利图稳住内政,必会大肆侵略,抢占典朝领土。可若是沐宗玺助鲁起得位,便可签订两国条约,况且鲁起尚且年少,需得典朝助力,才可稳坐帝位,那与我典朝而言,自然是最好的。
“可有出战人选?”尉迟倾问道。
沐宗玺摇了摇头:“不急,至少还需一年准备,若说人选,齐可诚和齐可洛兄弟,亦或是你父兄,最为合适。”
沐宗玺说着,拿眼去看尉迟倾,他心里藏了心思,也怕被尉迟倾看破。只见尉迟倾果然微微蹙眉:“为国征战,我本没有好说的,只是我父亲多年未上战场,兄长又多在北境,南疆之事不知可行否。”
见尉迟倾这样说,沐宗玺遮掩似的笑了笑:“只是这样说,起码还得一年,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尉迟倾抬头对上沐宗玺的眼眸,笑了笑。
“皇后娘娘。”殿外传来桃红的声音,沐宗玺和尉迟倾对视一眼,算着日子,贤史女便是这几日生产,稳婆都在一旁伺候着,怎么桃红这般慌张?
桃红一看便是一路跑过来,未敢停歇的,豆大的汗珠滴在来仪殿的地上,语气杂着哭腔:“皇上,娘娘,快过去看看吧,史女她今日清晨便有些不适,原以为是暑气太盛,谁知一个时辰前腹泻不止,知道皇上皇后事多,不敢打扰,张宸妃请了太医,太医说是寒气侵体,史女已数次昏厥。”
皇后转头看向沐宗玺,沐宗玺点了点头:“朕与皇后即刻去椒芦殿。”
沐宗玺和尉迟倾坐在轿撵上,尉迟倾看着随行的桃红,吩咐道:“桃红,你去携芳殿,就说椒芦殿出事,本宫照应不过来,顺贵嫔和柔贵嫔要照顾皇子,本宫特传珍昭仪立刻过来帮忙,就说皇上也在。”
桃红不知皇后这般吩咐是为何,但却还是照做。
沐宗玺看了看尉迟倾,见尉迟倾摇了摇头:“许是我恶意揣度了。”
沐宗玺知道尉迟倾的意思,寒气侵体,这些日子,若说往椒芦殿送冰果还有谁比珍昭仪更勤呢?事出突然,尉迟倾的意思是先把她拘过来,好让她没有时间去想如何作答,兴许能得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