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断指与蛊虫(1 / 2)
等苏不忘再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那两样世间本该着实难得的东西,已经被人秘密安放在了桌上。
粗略一看,那是两个十分精美的木质盒奁,应是出自某位匠人之手。
但甚至都不必亲自去打开那两个盒奁,苏不忘便又立即忐忑了起来。
她当然能意识到,那位大人既能立即送来那两样东西,就说明他的确已经成功落入了白至夜的计谋当中。可真要见了那东西,她原本想象之中的安心,却迟迟不见踪影。
她只慢吞吞地盘坐在桌案后,并失神般望着前方。
谨小慎微惯了的她,开始回想起之前发生在那地宫中的种种。她一边尽可能在脑海里还原那些对话,又一边尝试着寻找出那其中,是否还有被她忽略过的破绽。
如此往复了好几次,苏不忘才能最终安心下来。
随后,倒真是再止不住心里的好奇了一般,她兀自向前挪了挪身体,并伸手捧起了那两个盒奁。
而恰就是在这时,她一旁的房门,竟就毫无征兆地被轰然打开了——倒也不知为何,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倒是令苏不忘立即心虚不已。她下意识便用双手盖住了那两个盒奁,再等她抬眼慌张顾盼左右之际,她的头发,竟又被对方从其身后一把紧紧捉住了。
紧接着,那人便极为粗鲁地摁着苏不忘的脑袋,迫使她跪倒在地。
眼见对方一时没了还手的可能,那行事干脆利落又仍有些风韵的婆子,更是一掌拍在了苏不忘的脑袋上,“站没站相,坐也没个坐相的,这些个日子让你学的,都喂了狗了。”就俨然是真将眼前的一切都统统看不惯一般,她又伸手替对方整理起了衣服,“此行你确是辛苦了。不过,这大人特意安排给你的东西,还请当着我的面,服下得好。”
说罢,她便兀自又为苏不忘梳理起了长发。
就那婆子手里恶狠与粗鲁惯了的动作,很快,就生生拽下了苏不忘的一大株头发。
登时,那头发生生脱离头皮的声音,就响彻在了她的耳边。
因此彻底回了神的苏不忘,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随即,她便倏地站起身来,并一把将那婆子推翻在地——那猝不及防的婆子,约莫是过了半晌,这才一边倚着桌腿儿呻吟唉呼着,一边更是不忘圆瞪着双眼,噼里啪啦般咒骂出声。
苏不忘再听了这些,心里只觉得烦闷恼怒无比。
但很快,她又不禁转念一想,这个照应她生活起居的掌事婆婆,在这“听雨楼”里,不过也是个只能任人摆布的家伙。或者说,曾出言提点过这房里玄机的婆婆,是不会在那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轻易放过这个得以表明忠心又能与其划清界线的机会的。
想到这里,苏不忘也就再没了原本心中的怒火。
再一回想起那婆婆平时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还不禁又心生了一丝歉意。索性,苏不忘便急忙在脸上堆满了又贱又可怜的笑容,并大手大脚地就要将那婆婆一把扶起。
这一边扶着,她更是一边撒娇般嘟嚷到:“婆婆,你就是对我太严格了……”
而显然不愿就此作罢的婆婆,则恶狠狠地喊叫到:“我就是对你太不严格了!就你这样儿,若要拿出去说是这“听雨楼”的姑娘,我第一个就得被笑掉大牙!”
听了这话的苏不忘,却故作出一副不解的模样,“你什么意思啊?”
那婆婆不禁冷哼了一声,并在翻了个白眼之后,冷声又开了口:“你心里打的算盘,我人还在走廊上就听见了。你以为你让大人应了你要作头牌的请求,你就能出得去了?”
紧接着,仍旧不愿领情的她,更是不断用手在空中拼命地挥舞起来,“那东西你快些吃了!”说罢,她又将脸飞快地别到了一旁,“反正这蛊虫……还有那恶心的东西,都是你自己求回来的。”
仍旧笑脸相迎着的苏不忘,连连回应了好几个“是”字。
随即,她便不以为然地说到:“婆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都比不过外面的那些姐姐。就连男子的音容笑貌,我也比不上半分。”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打开了其中的一个盒奁——
但下一秒,本将说出的话语,竟就哽在了她的喉间。
而那盒奁的盖子,也被她下意识重重关上——那被盛放在其中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截血淋淋的断指啊!那东西,就似是才被人从那手上截下一般,那将其完全浸染的鲜血,都尚未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