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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人一惊之下,又连连磕了几个头,“我明日便放,明日便放……我还给你烧很多纸钱……”
我从门口溜走了,听见濯人在里面砰砰地磕着头,又关紧了门和窗户,便笑着回到了厢房里,睡下了。
入梦。
秋夜里,我摇摇头对秦湜说,“奸细么,要做就做个大的。”
“你待如何?”这少年抬头看我,嗤声道,“就知道你又要有歪主意了。”
“只是放了那些士兵家眷多没意思,我还要让士兵哗变,让他们造反,这时里应外合,准能成功!”
是夜,我和秦湜摸出各自的军帐,悄悄碰头;今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一只隼鹰落在他的肩上,他传了信,放飞它。“再过一个时辰,魏军就会进攻。”
我们先去徐营的一角,将拒马、鹿角等妨碍进出的东西悄悄挪开,随即由秦湜放倒那守着士兵家眷的小卒。士兵人数甚众,故而这关押着的,只是老兵各队队长的家眷,我引着这群老少妇孺出来,径直从那破开的口子便出去了;最后,我一把火烧了她们先前待的大帐,一边去老兵营里喊道,“家眷烧了——”“家眷烧了——”便有老兵从营帐里爬出来,一看西北角火光连天,顿时哗然。
老兵们全从帐子里爬出来了。我又在人群中喊道,“徐王出来!给个说法!”“徐王出来,给个说法!”
便有人跟着也附和道,“给个说法!”一时间,徐兵营里人人传话,沸反盈天。
随后,徐兵涌向徐王的帐前,举着兵戈哗然一片。徐王连外裳都没穿便出来了,举着手示意安静,然而徐营中一直以来因家眷被关的怒气全在此刻点燃了,没有人听老徐王的话,大家以矛枪撞地,以示愤怒。
“血偿!”我挥着牵头道。
“血偿!”士兵嘈杂道。
贺问立在旁边,一时沉默,既没有挥刀相向,也没有阻止这场变局。我悄悄对秦湜咬耳朵,“你们魏营还缺好汉吗?……这贺问可以招降……”
正在这时,从栅口中又传出一阵响声,来者黑旗黑甲,正是魏兵!他们掀翻了栅口,跨过壕沟,直攻进来。
“徐兵不义,势在魏兵,倒戈!”
“徐兵不义,势在魏兵,倒戈!”
我一把扔下了手中矛枪。
“哗啦”几声,又有几个扔枪的;很快,这扔枪潮便席卷了整个老兵队;而新兵在老兵的裹挟下,又由于平日操练不佳,也纷纷投降。
徐王见大势不妙,忙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逃开了。秦湜站在我旁边,张弓如月,一支箭便遥遥飞过去,一下没入徐王的肩头。
由此,巨野之战,魏兵大胜。
我从梦里醒来。此时天还不亮,只有厢房角落里两只绑着的鸽子饿地咕咕叫着。我走下床来,先将那只写着“秘害陈茵”的信取出来。我仔细看了下,——纸只是普通的宣纸,这就好办了。我又拿出张宣纸,裁成一样大小,便仿着那笔迹写道,“秘助陈茵”,便烧了之前那纸,重将这张纸放在了信筒中。
这陈茵乃是大司寇陈取直的女儿……他耿直清高,与人结仇不少,然而却并未与很多人有什么利害关系;非若说有,那便是副司寇李相钦了;我记得他的女儿李嫣在徐王的明心殿里做侍笔……
我解开另一只鸽子的绳子,便一手抓着一只,拿到院子里放开。饿鸟扑食,自要去主人之家,我便见着那写着“卫良人”的鸽子飞往了褚柔吾处,而“陈茵”的鸽子飞往了商清雪处。
好了,这下明白了,这褚柔吾是卫越或王卷水的人;商清雪则许是李相钦的人。我用蛤蟆将这事传给了赵悬鱼。
便继续回去睡觉了。
翌日,微风晴朗,日光从窗边上照进来。
南宫亭推门而入,见我躺在床上,扬起眉毛道,“日上三竿了,好懒哦,怕是又告了病假吧?
“对啊对啊,我就是身娇体弱,不休息一下,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这么说,之前的病假也都是假的了?”
“你要告发我么?”我躺在床上,懒洋洋道,“对面推门就是濯人,可别走错了屋子。”
南宫亭瞪我一眼。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说。”
“……你会画画,是吧?”
这厢房里到处挂着我画着的画。什么山水微云,小桥人家,北境风雪……也难怪南宫亭这样说了。
“你可会画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