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民众·范仲淹与庆历新政·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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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细细思索着我的想法。民众的力量是我们可以借用的。如果我们成功借用了民众的力量,那么打退蒙古兵就不在话下。
裴褒:诸位,大江之南有着数百万百姓,他们人人皆可以为我大宋所用。他们的力量是无比巨大的,就像洪水,有毁天灭地之能。如果能妥善运用,世间万难之事都将迎刃而解。
庞文刚:裴公,可如何调动他们是一件难事。如果依照着军队的规矩,人人予军饷,则大宋亡之必速——我们根本拿不出这样一笔巨大的款项。
裴褒:我们并不一定要给予军饷。民众的数量太多,而他们最需要的也并不是金银,而是土地。如果我们在已被蒙军攻占的沦陷区划定分界,承诺收复该地后为有功百姓分发土地,他们便一定会热情高涨地投入到战斗当中去。
童子:不知裴公有没有思考过,百姓们或许并不会相信朝廷的话。朝廷年年征战,早已是人困马乏。军饷的拖欠更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朝廷每每面临士卒讨要军饷的事,便会新印一批会子,然后用这些废纸堵上士卒的嘴。可长此以往下去,绝不是安国之策。
裴褒:是的,如果这种现状一直持续,我们的国家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申屠义刚:诸公,我不明白我们究竟要说什么!请你们仔细回想一下,从赵公倡议的蒙古南下一直到现在的民众问题,我们已经说得够多了,可一个实质性的问题也没有解决!蒙古南下,我们没有转守为攻的办法;会子贬值,我们没有平抑物价的办法;官员贪墨,我们没有反腐倡廉的办法!到头来,我们的讨论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空谈,那我们坐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久久的沉默。
在这期间,没有人愿意说话,也没有人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我赞同申屠的说法,我们讨论了很多问题,却始终没有拿出行之有效的办法。庞文刚一直在提出建议,可却被众人一一否决了。我很想辅佐官家复兴宋室,但可恨自己才疏识浅,不能像范仲淹那样保国安民,这实在……范仲淹?
裴褒:诸公,我们是时候重提庆历新政了。当今之世,官僚队伍庞大,官府行政效率低,民众生活困苦,蒙古无时不刻地威胁着北部边疆,社会危机日益严重。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推恩信、重命令,范仲淹这十条措施至今亦不过时!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减少了官员的数量;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保障了民众的生活;修武备、减徭役、推恩信、重命令无疑为我们击败蒙古提供了最大限度的可能。如果能对这十条妥善运用,加以时代性的革新,并选择一位兼具范仲淹的智慧、王安石的勇气的臣子主持推行,十年之内必有成效,二十年内击败蒙古,三十年内收复故土,五十年内远征漠北,这都是可以预见的事啊!
我极为激动,这才是真正的救国之策。
赵明珪:不错,我们国家的制度经历了近三百年的日削月侵,至今已经千疮百孔。我个人非常喜欢宋慈将大宋比作战舰的比喻,这艘战舰吃水过深,行将沉没。道德与法律对战舰的修补固然有效,却没有行政手段见效快。我与裴公正站在这艘艨艟巨舰的甲板上指挥,但我们的发号施令屡屡受到奸佞的阻挠,以致于根本无法落实。如果范仲淹重生于今日,以他的智慧与魄力,不要说使这艘巨轮平稳前行了,就连使它飞速行驶也是不在话下的。我们的智慧与能力比不过古人,以我的才能根本不足以站在甲板上指挥。之所以能与裴公并肩站在那里,只因为我姓赵,我身上流淌的是太祖皇帝的血脉。
庞文刚:在座众人,谁也没有裴公更有资格站在甲板上指挥战舰前行。裴公,您的才能是古来圣贤所称许的,您的意志是历经百战所炼就的,您的品德是日月精华所汇成的——如果您还不能站在甲板上指挥,还有谁能呢?请您放弃归隐田园的打算,立即上疏官家,我等必将全力保举您复职。
裴褒:感谢赵公、庞公与诸位的谬赞,裴某不胜感激。但朝中奸臣当道,我如果眼下返回朝廷,恐怕为奸佞所害。这样一来,便得不偿失。任何国家都会有奸佞秉政的时候,在这种时候,我们要勇于与奸佞斗争,而不是畏缩不言。我虽在山林,但仍忧心社稷,你们也是如此。为官者忧心社稷,为民者不忘君父,我们的民族历来如此。
宋慈:曲终人须散,我也要启程赴任了。
宋慈急着去邵武军赴任,我便率众人为他送行。等我们回来时,茶已凉。我端着冰凉的茶盅,意识到这场盛会是时候结束了。
裴褒:诸位,在此之时,我忽然有填词之兴。我们各写词一首,使其传之后世,也好让后人知晓我们今天的盛会。
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但这场盛会持续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我看着众人一一写下唯美的、发人深省的宋词,忽而感觉此刻的时光竟是如此美好,恨不得长留此间,永不离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一切都要到结束的时候了。我提笔写完了自己的词,抬头望向众人,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我开了口。
裴褒:如果有缘,我们在不久的将来还会重逢。射阳湖畔的故事要告一段落了,诸位——那么,再见了。
嘉熙元年,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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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多参会者的词被收录在文末,但因年代过于久远,仅有裴褒、赵明珪、乔元陆、庞文刚、易辞霜、童子六人的词保留了下来,其余人的词作均已散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