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年（1 / 2）

“小顺，你慢点儿。”青婷的尾音拉得老长，双手拿着大大小小的红灯笼跟着在前面活蹦乱跳装饰着府宅的小顺。

自从钱恃晨和叶碧成亲之后，他们两个人就搬离了钱县令的大宅，在距离蝶思亭最近的地方修了一个气派的小院，虽然钱恃晨对叶碧婚后的态度十分不满，但仍然为了她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

钱府的家丁并不兴旺，钱恃晨也不是一个爱气派的主儿，除了把青婷和小顺带了过来，剩下的打扫丫头和厨子都是临近村落的穷苦人家余出的劳动力，平时也算是乐得个清静。

钱恃晨看着依然空空如也的床榻，好像早已习惯了一般，不再像之前一样皱紧眉头，他自顾自的穿好了中衣，换上了稍显正式的常服，梳了一个干净挺拔的发髻，腰间配着一个翠绿色的环形玉佩，梳妆台前放着的青色手帕，被他骨节分明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折叠好放进了衣内。

“青婷，进来。”钱恃晨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最后还是决定让青婷过来看看，好像她来看了，就是叶碧来了一样。

青婷听见了钱恃晨的呼喊，连忙对着院中的池塘拨弄了自己的发梢，等到湖面映出自己完美的样子，才连忙应声进了主卧。

“老爷，你腰带歪了一点。”青婷说话的同时，手也自然的拽了一下钱恃晨的腰带，然后抚平了褶子。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钱恃晨还没反应过来，青婷就已经回到了刚进门时的位置。

“现在的老爷肯定是我们蝶思县第一美男子！”青婷俏皮的看着有些羞耻的钱恃晨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叶碧的次卧。

“都说仆随主，要是叶碧有青婷的一半，我也不至于在这正房独守。”钱恃晨拿起了梳妆台上的玉箫别在身前，看向青婷走的方向，却始终没有迈出一步。

偏房的娇人此刻也正在梳洗打扮，除夕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无论叶碧有多大的悔恨与内疚，在这一天的礼数是不得不尽的，只是成亲的这些日子，让原本的倩影此刻变得更加我见犹怜。

“小姐，噢不，夫人。”青婷总是忘记叶碧已为人妻，时不时地还是以小姐称呼，只不过在关键的日子里，她还是会刻意改口，否则乱了礼数就要等着家法伺候了。

“青婷，你来了。”叶碧并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对着梳妆台前的古铜色镜子，慢慢的梳理着两鬓的头发。

青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半跪在叶碧的身边帮她梳顺头发，而是打开了偏房的窗户，让阳光钻进屋子晒一晒有些湿潮的内饰。

“小姐，不是我说你，这屋子里面你再待下去就要发霉啦！”

叶碧看着有些刺眼的晨光，放下了手中的木梳，穿上了挂在木质衣架的淡青色常服，离开前用朱砂点了一点唇。

“今天是除夕，应该高兴一点。”

叶碧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但是她还是略过了在门口等待的钱恃晨，径直的走向了马车。

小顺在前面驾驶着马车，本来想进马车内避寒的青婷愣是被他拦下来一起坐在外面，青婷一百八十个不愿意，最后也是妥协在了小顺答应的五串糖葫芦。

马车内气压很低，低到平稳的心跳声都变得急促起来，叶碧坐在侧位，眼神却漫无目的的飘向窗外的景色，而坐在正位的钱恃晨偏着脸，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看向叶碧的视线。

好像是被这偷偷摸摸却又炽热的视线看的有些倦了，叶碧闭上眼睛浅浅的叹了一口气。她并不是不知道钱恃晨对自己的感情有多么深刻，可以说，正是因为他的感情炽烈和纯粹，所以让叶碧更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凌段彬死了。

那么一个鲜活，有勇气和智慧的男子，一个未来可以宏图大展的男子，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和他的相互喜欢，便断送了卿卿性命。叶碧最开始的愤怒和内疚，早已转换成作为钱夫人的不安，可这不安她却没办法与任何人诉说，只能硬生生的挨下这血的报应。

她救了她的家族，她救不了自己。

“碧儿。”

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叶碧有些回过神的错愕，她看着坐在身旁的钱恃晨，一瞬间眼泪流了出来。

钱恃晨哪知道刚刚叶碧内心经历了什么惊涛骇浪，他并不相信什么投胎转世，借尸还魂的民间传言，那个卢大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跟凌段彬长相相似之人，这种欺君掉脑袋的事情，任何一个人应该也不会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所以时至今日，他依然不知道叶碧究竟为何如此，只是看着最爱的人就在身边，还是止不住的低喃了她的名字。

“少爷，到了。”

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让刚刚暧昧冒头的车厢内瞬间冰冷，叶碧不留痕迹的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搭在青婷的肩膀上下了马车，钱恃晨给了小顺一记眼刀，也跃下了马车，走在了叶碧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