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撞破（1 / 2）

从知州府返回的马车有些慢，但是这也给足了叶碧整理心情的时间，她用裙角撕下的布条将手心绑好，好像如释重负般靠在了窗边。看着车外三三两两吆喝的小贩，五六成群嬉闹的孩童，叶碧从未觉得眼前的景象如此温馨，有多久没有认真看她生活这么多年的地方了，她不禁回忆起这些年的种种。

年少时总是拗着性子不肯嫁人，非要求得一位如意郎君才肯，怎料世事无常，郎君求得却命丧黄泉。后来又被县令家的公子垂怜，本以为是珠联璧合，却又背负着内疚与仇恨。想到前些日子还为了凌段彬的死而与钱恃晨互相折磨时，叶碧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早知如此，何须纠结！”

“怎么了，钱夫人。”马夫听到了车内的声音，连忙问了一句。

“无妨，麻烦您绕段路，先去城东胡商的丝绸店一趟。”天渐暖了，叶碧想着给自家相公亲手缝制一件长袍，就当做二人重归于好的信物吧。

“得嘞！”

胡商的丝绸店与其他的店面不同，总洋溢着异域的特征，屋外没有古板的房檐，挂着的也都是兔毛缝制的招牌，一进屋便能看见店内高挂着最昂贵的布料，再一转睛便看到了分放在檀香木制衣架上的其他布料，直接了当。所以店面不大，但总是排满了人。

“这位夫人，小的看您在这周围转了好几圈，是需要什么颜色材质的料子呢。”店小二看着叶碧挑挑拣拣、走走停停最终还是走上前去招呼两声。

“想要一匹月白色的丝绸和一匹乌金织锦。”叶碧想着，第一次见到他便是乌金缎子的长袍配着白色玉佩小香囊，可是他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又着实好看，所以索性两者都买了吧。

“夫人，这您可算是来着了。”小二引着叶碧走进了内堂。“您看，这是半个时辰前刚到的货，正巧有您要的颜色。”

“那就都给我包上吧。”

“只是这新货，价格会有些贵。”

“你尽管包起来便是了。”叶碧拿出了怀中的钱袋子，一块一块碎银倒在了小二的面前，小二手心一掂，便笑盈盈的把布包了起来。

“谢谢夫人打赏。”

“以后有这新缎子，记得留给我。”

“您放心，慢回。”

叶碧心满意足的将这两匹布料放在马车里，一想到钱恃晨穿上这些衣服的样子，她便高兴的紧，让这车夫赶紧启程回家，她终于可以心怀坦荡的见到钱郎，多一分钟都不想耽搁在路上。

马车一到小钱府，小顺便着急忙慌的过来迎接，叶碧一看小顺站在门外，多半又是这钱恃晨喝高了酒，正在屋子里面撒风呢，以往她装做视若无睹的样子是为了给死去的凌段彬一个交代，可是现在，无论是从内心还是名义上她都是这小钱府的女主人，钱恃晨的爱人，那么她可就不能任由自己的相公萎靡不振，借酒消愁了。

叶碧吩咐小顺把布匹放到偏房，自己奔着酒气最浓的正房走了过去，走得越近，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越明显，叶碧看着地上掉落的青色外衫，心头逐渐生起了不安的情愫，直到她走进了卧室，才真正验证了她的忐忑。

只见青婷俯跪在床边，而她急迫见到的情郎正站在其后，叶碧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还是被面前的冲击震撼到，失手打碎了个瓷瓶。

听见了响声，钱恃晨迷迷糊糊的转过身去，看着门口和身前两个人许久，笑着说了一句。

“这怎么，怎么有两个碧儿？都来，都来。”

看着钱恃晨的迷糊劲儿，青婷可没喝酒。她转过头去，看见自己小姐捂着嘴，震惊和失望都从眼睛里跑了出来，她来不及捡起地上的衣物，连滚带爬的跪到了叶碧的面前，一边抽着自己的嘴巴，一边哭着祈求原谅。

“小姐，对不起。”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小姐，我就是个下贱坯子。”

“小姐，你别不理我，小姐。”

叶碧半蹲着身子，用指尖捏起青婷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地为青婷将散发拨到耳后，端详了许久。

“青婷也到了嫁做人妇的年纪了。”

“小姐，你别不要我，小姐，我可是跟了您十二年啊。”青婷哭的更凶了，整个宅子都充斥着她的哭声，闻声而来的小顺见到此情此景，愣是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跪在地上为这青婷求情。

“你是，青婷？”钱恃晨也有些清醒了，他看着眼前的二人虽然都是碧绿色的长裙，可是风格却完全不同，他怎么会把温柔坚韧的叶碧错认成旁人呢！“罪过！罪过啊！”

“都是我勾引的老爷，小姐，老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青婷已经不知道跪在谁的脚下才是对的，可是刚才一念之差已经入魔，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晚了。

“碧儿，你听我”解释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好像他自己也觉得无须再解释了，事实就这样明晃晃的摆在眼前，此刻在说什么也都是无济于事，越描越黑罢了。

叶碧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青婷，站在一旁并不言语的钱恃晨，好像他们才是天作之和的一对，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没事会发小姐脾气的矫情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