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叶府旧仇添新恨(1 / 2)
叶府。
此时秦风走入府中,若不是亲眼所见,任凭旁人如何说与他听,他都会嗤之以鼻。自从望江楼得知这叶府的豪奢霸凌之后,这座俨然骑在江南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太师府,已然在他的心目中留下了面目可憎的印象。可偏偏他走进这府中,目力所及,虽然说不上破败陈旧,但也万万不及,江南人口中所传扬的那般奢华。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座太师府,显然不是后来兴修的,而是购置他人的老宅子进行过极为简洁的整修。就连府中的花花草草,也多是江南寻常之物,随处可见,俯之即拾。
秦风与天残、地缺面面向觎,心中大为失望,这便是号称“叶家有女当凤凰,江南水乡是她乡。珠田宝地千百顷,金丘银山亿万仓”的叶府?世人不曾欺我,便是这般欺我的?更奇的是,就连这太师叶凤坡的身上的穿戴也极为平常,全身上下不足一两银子。
太师叶凤坡似乎察觉了他的异样,唏嘘道,看来风将军也多半听了这江南对我叶府的诋毁之言。定然以为老夫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奸逆之臣,府中定然也是金银铺地、珠宝满屋吧?
他这话说得秦风不由地脸色微红,只得尴尬地苦笑道,传言害人啊!
却不料太师叶凤坡突然驻足道,风将军,其实老夫还真是个大贪官。这江南之地,却也没少收刮,单单良田便超过万顷之数。而且这江南的不少豪绅富商确实是因为得罪老夫,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
见秦风顿时脸色大变,叶凤坡却惨然一笑道,风将军,可知北山一战,朝堂花费了多少银两?风将军,可又知道天子南下江南,又需要多少用度?风将军,又可知道单单每年的蝗灾、旱灾、水灾、雪灾,朝堂又需要多少银子去周-济受灾的百姓?
叶凤坡的一连串追问,当时让秦风这个刚刚入仕的“嫩鸟”,浑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心里却恼怒道,难不成你贪,还贪得有理了。
叶凤坡见秦风一脸的迟疑,当即掰起手指,细数道,北山一战,户部前前后后张罗,不过三十万两。这点杯水车薪,仅够你风将军枪炮一响,十天的开销。可你风将军这一战,足足打了一个半月有余。若不是老王爷拿出家当,提前兑现了部分抚恤金,朝堂连最后的抚恤金都拿不出来,你信不?此番天子南下江南,仅仅这一路上的车船用度,便是百万两之巨,还不算这一路上的行宫行辕的开销。而每年的灾祸,哪一次少得了七八十万两。可朝堂的税收,大都靠田税。若是遇上好年景,老天爷不添乱,还能勉强周转。可若是遇上这些年,连年灾情不断,这田税本就入不敷出,甚至连官吏的俸禄都得连年相欠,谁又来填这巨大的窟窿?
说到这里,他一脸愁恼地指了指自己道,除了老夫,这朝堂之上便再无旁人。江南本就富足,不但坐拥良田亿万亩,而且铜、铁、盐、茶、丝绸,哪一样不是奇货可居。可朝堂之上,一帮乌合之众,却对天下商贾另眼相看,甚至商贾的税率还不足他们盈利的一成。并且大秦以武立朝,向来重视武功,一帮皇亲国戚以及王侯将相有功于大秦,朝廷封赏有加,不但可以徭抵税,甚至还大肆免税,试问朝堂的钱该从何而来?这窟窿又该怎么来填?所谓忠人之事,便要解人之难。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也为了你们北山儿郎少流血又流泪,老夫只能贪,只能变着花样地卖官卖爵,只能想尽千方百计来算计这江南的豪绅富商。老夫这么做错了吗?老夫自问,问心无愧。既然这天下的骂名都冲老夫来,要杀要剐,那老夫便担着便是。
秦风愕然道,你这是杀鸡取卵,也是取死之道。
叶凤坡怆然地摇了摇头道,不这般杀鸡取卵,你又从哪里去逮只羊来?所谓取死之道,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那更是笑话。这天下向来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谁还会去顾及什么生死。远的不说,就说老王爷罗成,他也不是一直走在取死的路上吗?你也不一样,你连天子看重的我家小妹,你都敢染指,也是个胆大妄为之徒。
秦风的脸色逐渐地发白,对他这番说辞,极为震惊。若不是他亲口说出来,这天底下,恐怕除了天子,便再无他人知晓这等隐秘之事。秦风心虚道,这本是你叶家的隐秘之事,何为说与我听?你就不怕我传扬出去,坏了你叶家的好事?
叶凤坡呵呵一笑,眼带着泪光道,这是好事?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世人尤其是那些酸儒唯恐躲之不及,又哪里是什么好事。老夫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又怎会这般给叶府肇祸。至于为什么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我叶家未过门的女婿。三娘既然看重你,那么从此以后你也便是叶府上上下下的族亲。
跟着他又看着灵堂前的白绫,哽咽道,这番吊唁,其实你万万不该来的。可你既然来了,老夫告诉你是不想寒了三娘的心,她为我们叶家已经付出得够多的了,我们叶家再不能辜负她了。待你重新走出这道门,从此以后,你便要把老夫当成你的敌人。你要记住老夫一句话,这叶府上下你能杀多少便杀多少!你多杀一个,叶府便能多活下一人!
“为何要当敌人?为何要让我来杀你们?”秦风脑瓜子一片晕乎。他心里发憷道,既然把我当成你们的族亲,为何还要当敌人?不该生死与共,一荣俱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