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大烟鬼（1 / 2）

东夏虽是乡僻之地，上街的人却很多。周围十多里，甚至几十里内的乡村人上街都来东夏。每天蒙蒙亮，这里就开始人声嘈杂，都是乡里人来抢早市呗。他们推着车、挑着担、背着筐，带着自己的农副产品到这里来买卖，交易。也有高淳那边人过来贩卖鱼虾、荷藕、山芋丝等。往往把这个“之”字形街从东头到西头摆得满满的，特别是人称“南京新街口”的三岔口，更是人声鼎沸，穿梭纷乱。各种货物乱七八糟摆着，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这是一个繁荣的乡村小街。

这里物美价廉，每市斤价:猪肉七毛三分，大鲫鱼、大子虾三毛，黄鳝、鳗鱼、白鱼等准三毛上下；小鱼小虾四五分钱一斤;活的鸡、鹅、鸭每斤五毛左右；蔬菜更便宜了。

知情人说:“买不到的东西来东夏，卖不掉的东西去东夏。”这里好买，也好卖，自由市场，品种繁多，价格公道。

黄竹林的家庭生活十分俭朴。她和丈夫穿衣都很随便，不修边幅;但对小孩的穿戴从不马虎，虽然没有好的穿，总是洗得干干净净，穿得整整齐齐的。

她的餐桌上总是蔬菜为主，难得买一次肉。当然小鱼小虾经常有，那是抽空从沙河里捕捉来的，不花一分钱。她的菜篮子里尽是蔬菜、豆腐之类，不值钱的东西，一天块巴钱或几毛钱就打发了一天日子。。

在一个薄雾的清晨，竹林买菜去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她一进门就凶神恶煞般的嚷道:“小黄呢？出来！”

一声凄厉的惨叫立刻在店堂里回荡不休。

王光勤立即招呼说:“请问客人，为何大发雷霆，什么事说来听听。”

那女的凶巴巴地说：“我昨天在小黄手里买了一把篾壳水瓶，两块八毛钱，我却付了三块八毛钱，多夹了一张一元红票子给她，叫她赶紧给我！”

“哎呀！我没有听她说起此事吗？如果发现多了钱她一定要跟我说呀？”

“奸商狡猾，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则多了钱她肯说？除非太阳西天出！肯定默默收起来了。”她污辱人不打草稿，信口开河，而十分流利地给人抹黑！

“竹林不是那样人，她循规蹈矩，你别冤枉好人！她买菜快回来了，问问她再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黄竹林提着菜篮子回来了。她老远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进门便问：“什么事？这么大发雷霆！”

“小黄，我昨天买你的水瓶多付了一块钱给你，你赶快还给我！”那妇女粗声粗气先发制人地嚷着，一点儿也不客气。

“哎哟！很抱歉，我可没有多收钱呀？”黄竹林十分惊愕。

那妇女用尖厉的嗓子嚷道:“你没有收到？明明三张红票子当作两张给你的，你却说没有，这奇怪了？不义之财你怎么肯轻易承认！”

“别人的东西我是不要的。当时付钱我记得很清楚，是两张红票子和四张二毛的蓝票子，根本没有夹带。”

“不是的，我给你的钱是三张红的一块，四张蓝的二毛。多给了一张红票子。”

“两张红的，没有多，别人的东西我从来不要。”

“三张就是三张红的！你拾金不昧是吧？说得比唱的好听。你不给我就不行！”那妇女开始胡搅蛮缠。

王光勤耐心地说:“你别急，好好想一想，有没有在别处买东西，或者在别处丢了？”

那妇女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外流婆’！‘跟男人跑的骚货’！不老实，捡到东西不还人！捡、偷、拐、卖、骗，样样来。今天不给我！我就不走！”她什么肮脏话都泼了出来，像疯子一样无理取闹，肆无忌惮地羞辱竹林，践踏人家的尊严。

“你卑鄙！无耻！”

由于那泼妇凶神恶煞，出言不逊，咄咄逼人，给了竹林莫大的羞辱，竹林也摘掉了如春风一样温文尔雅的心态，于以反驳，变得也可怕了。

这种粗鲁而恶毒的语言黄竹林始料未及，这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致命伤害。竹林招之不白之冤，十分恼火，骂道:

“你别出口伤人，这么泼，滚刀肉，不讲理！想来诈唬是吧？没有门！”兔子再温顺，遇上致命时也会反咬一口。

那该死的妇女号啕大哭，吵闹不休。一会儿引来很多看热闹的人，弄得一时不可开交。

在这无奈之下，王光勤说：“给他一块钱算了，省得在这大街上招来难看。”他拿一块钱给她，竹林却阻拦着不让他给。

“不给！不给！我就是不给！给她钱，她反而倒打一耙，叫我们赖账，那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我不能花钱买贼做呀？弄得有理说不清！”竹林十分恼火而脾气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