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2 / 2）

“呵呵，一开会就让我们看明朝那些事！我们应该看看《人民的名义》！你干脆给他写个《人民的权利》！”

“他无非就是个卖盒饭的贾雨村！把道对面的学校合并，无非就是想多卖点卖盒饭！那么差的生源，学生大多连拼音都不会，真是累吐血都难教好！合并了之后，升学率直线下降，把不好的这些学生都给了看不上的老师，累死也出不了成绩！真实缺德之极！”

“说他是贾雨村都抬举他！贾雨村尚且有才华，他有什么？一个体育老师，会听课吗？说话颠三倒四的，心思都用在整人上了！”

“都说苍天有眼！唉！难道他隐身了吗！”

车里的温度渐渐上来了，摇开车窗，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这是市区里难得的一条林荫路，在阳光的映射下，雨后的叶子呈现一片金黄，细密的雨滴更增添了耀眼的光芒。这秋天的雨后，别有一番动人的魅力。

车子驶过教堂左转便到家了，刚上楼，就看到办公室的小群里，都在讨论去看董姐的事。

唉！今天付老师的事让大家感慨颇多。董姐子宫癌手术两个月了，大家一直张罗着去也没空出时间，今天下午都有时间，大家约好了2点出发。

和付老师不同，董姐一直是校长“看得上”的老教师。所谓的“看得上”无非就是多给一些好学生，平时表扬多些，当然，偶尔也会希望董姐能提供点“他人信息”，但是董姐都是往好几说，没说过别人坏话。

轻轻的敲门声过后，门开了。大家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装出高兴的样子。仅仅几个月的光景，董姐就已经判若两人，头发已经没了，额头就略显大一些；曾经整天嚷着减肥，如今却已经没什么多余的脂肪了；脸色因长期没晒太阳越发呈现出没有血色的白……

依旧像原来一样热情，招呼我们坐下，给每个人都拿了一瓶格瓦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不想喝。想起平日里，董姐总是给我们带各种好吃的，大窑刚流行的时候，自己不喜欢喝碳酸饮料，却给我们每个人买了一瓶；说喝豆浆好，就买了一个豆浆机放单位，每天给我们打豆浆喝；我们喜欢吃麻酱拉皮，还特意买了手工麻酱给我们做……我常常想，这才是同事应该有的样子、这才是单位应该有的氛围！

去年开始，董姐的父亲生病了，看着父亲遭罪的样子，董姐总是说说就哭了起来，我们也没太在意，也许当时已经是撑到极点了！53岁的老人，晚上照顾父亲，一宿也不能睡几个小时，白天还要当班主任，管理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又累又气，和学校多次申请不当班主任，学校却说没人接替让她坚持！有病了，立刻就找到了人接替！

每年一度的感动人物评选，都让董姐上台发言，用光环堵上你的嘴，让你无法提出卸任班主任的要求！是啊！光环是最廉价的奖励，它让你无法为自己着想，被手持道德绳子的人捆绑的心甘情愿，甚至出现了幻觉，以为自己出类拔萃！然而那些优哉游哉喝着咖啡，只靠拍拍马屁就能得到利益的人，却永远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依旧和原来一样，董姐关心着我们每个人的现状，告诉我们不要生气，不要挨累！保护好身体！

我们都略显高兴地说着单位的事，说了“蚕蛹眉”的好多典故，董姐也哈哈大笑起来！

姐夫也不停地给我们洗水果，拿点心。姐夫的头发也白了不少，脸上难掩的憔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真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自从“人渣”来了以后，学校好多老师都得了癌症！大家开玩笑说，是他剋的！其实，压力、焦虑、生气、透支体力，哪一项不是身体健康的杀手，而“人渣”哪一项让老师少遭受了！

看到我们聊的热火朝天，董姐的母亲也出来了。董姐的母亲已经有轻微的老年痴呆了，只是对我们说：“真是一帮好同事啊！”然后开心地看着我们。

……

出了门，华灯初上的街上，没有凉意，只有更冷，都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然而，人，最宝贵的不是生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