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瞒天过海（1 / 1）

刘备正在樊城搂着甘玉露细腰赏秋菊，突然护卫来报，荆州牧刘表有命，请刘备前往襄阳见最后一面。刘备大惊失色，急忙奔去。甘玉露一把抓住刘备衣袖，轻声唤道：“夫君且慢，还是与先生商议之后再决定吧！我总觉得心绪不宁，好像有大事要发生。”刘备心里咯噔一下，也觉得有些蹊跷，忙点点头。

不久参军诸葛亮、徐庶、从事糜竺、简雍、孙乾齐齐来到大堂，站在右边；接着偏将军关羽、张飞、裨将军赵云、校尉糜芳、骑督关平、龚都、门下督刘封等也纷纷入堂，站在左边。

刘备面色凝重道：“刘景升来信，请我前往襄阳见最后一面，我总觉得蹊跷，你们说说看，我要不要前往？”徐庶拱手道：“主公，刘景升或许已经不在了。听说不久前刘琦公子从江夏返回襄阳看望刘景升，被蔡瑁等人拒之门外，由此可见，刘景升那时必定已经病重。眼下襄阳说不定已经生了变故，应该迅速率兵攻打襄阳。”

刘备大惊，望着诸葛亮道：“孔明，你的意思呢？”诸葛亮摇摇头道：“我与刘州牧是亲戚，我不方便开口啊！”刘备已经知道他心意，为难道：“元直，刘景升待我不薄，这个时候夺取襄阳，恐怕不合适。而且，如果刘景升活着，我岂不是很尴尬？即便他死了，蔡瑁假托他的名义给我来信，说明他必定已经有所防范，我如果强攻，恐怕这五千人根本拿不下襄阳。”

徐庶捋着胡须沉思，笑道：“主公放心，我有一计，可以轻松拿下襄阳。只是需要主公首肯。”刘备犹疑不决，心动道：“你先说来听听。”徐庶娓娓道：“主公拒不前往，派人立刻通知江夏太守刘琦，接着布告四方，指责蔡瑁等人挟持刘表，想要图谋不轨，号召众人拥戴刘琦，兵伐襄阳！”

刘备想起当初二袁分裂，最后被曹操坐收渔利，暗暗叹气。徐庶追问，刘备无奈道：“元直啊，不是我不肯，是时局不容我这样做。一来江夏太远，如果中途出了意外，恐怕刘琦有生命危险。二来，我如果攻打襄阳，曹操必会趁虚而入，我不能给奸贼作嫁衣！三来，我只有五千人马，等各路援军来到，蔡瑁的援军也已经早到，荆州必是战火连天，难分伯仲。罢了，我还是去一趟襄阳，孔明，刘景升是你的姨父，你也随我前往吧！”

刘备领着诸葛亮直奔襄阳，带着赵云护卫。来到刘表府前，见府上挂着孝布，众人也都披麻戴孝，刘备等人大惊。刘琮一眼瞅见刘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刘备泪湿眼眶，忙扶起刘琮，宽慰道：“贤侄不必难过，明公已经六十七岁高龄，也算是寿终正寝。古人活到五十岁已经是高寿，明公得上天眷顾，已经没有遗憾了。不知道大公子可曾回来？”刘琮不敢搭话，眼神闪烁。诸葛亮觉察出蹊跷，轻咳一声，“主公，该进去送一程了。”

进入府院，灵前蔡氏烧纸，门前蔡瑁伫立。见刘备前来，蔡瑁忙迎了上来，拱手道：“刘将军，你终于来了，可惜将军来晚一步，主公不久前过世。将军请！”刘备灵前吊孝，痛哭流涕。诸葛亮也泪如雨下，忙扶起蔡氏，宽慰道：“姨母节哀！”蔡氏轻轻擦拭眼泪，嘱咐道：“孔明啊，把刘将军扶起来，刘将军也是夫君的托孤重臣，荆州还有许多大事需要商议。”诸葛亮和蔡瑁架起刘备，来到后堂。

刘备稳稳心神，只见别驾刘先、治中蒯越、长史庞季、从事王粲、伊籍、大将张允、文聘、王威、中郎将霍峻等人早在堂上等候，不禁暗暗吃惊，没想到蔡瑁等人防范心这么重。蔡瑁先请出刘表遗命，请蒯越宣读。刘备面无表情道：“既然是明公的遗命，刘备自然遵循。”蔡瑁大喜，当即派人请刘琮前来。刘备、蔡瑁、刘先、蒯越等人齐齐跪拜，奉刘琮为荆州牧。

蔡瑁道：“刘将军，你是左将军，职位最高，还望刘将军上书朝廷，封主公继任荆州牧！”刘备欣然点头，“这是应该的，我立刻上奏朝廷。”

刘琮即位后，任然以蔡瑁为军师，以张允为襄阳守备。蔡瑁趁机献计：“主公，听说曹操正率领大军前来，不如请刘将军率军前往守宛城。宛城是护卫襄阳的重要屏障，如果宛城出事，新野难保，樊城就会成为前线。”别驾刘先、治中蒯越纷纷点头。刘琮立刻召来刘备，忧惧道：“叔父，樊城暂时没有战事，听说曹操要率军南下，我担心宛城防御力不足，还望叔父率军驻守宛城，不知道叔父意下如何？”刘备暗惊，不得不同意。

回到新野，众人纷纷反对，唯独诸葛亮和徐庶一声不吭。刘备抬手示意，众人这才安静。刘备瞅着徐庶道：“元直，你怎么看？”徐庶摇头道：“樊城是襄阳的北大门，无论曹操将来从宛城、新野攻来，还是从比阳、湖阳攻来，或者从平春、复阳攻来，樊城都是他必经之路。攻不下樊城，自然拿不了襄阳。这个时候调主公前往宛城，恐怕不是未雨绸缪，倒像是临时的主意。荆州方面没有让主公搬到宛城驻守，只命主公带兵前往协防，这就有文章了。如果担心宛城防备不足，应该调主公搬到宛城驻守，也可以调主公搬回新野，为宛城提供强大支撑。现在两者都没有采取，却采取了协防的命令，大家不觉得蹊跷吗？我猜曹操极有可能已经动兵。咱们驻守樊城，毫无消息，但荆州方面不会没有消息。如果他们得知曹操已经动兵，那么调主公前往协防宛城就很好理解了。依我看，不如主公率军三千前往，留关将军率领两千水军暂缓前往，待摸清了局势，再调关将军前往。”

刘备又问诸葛亮，诸葛亮摇头道：“元直说的有道理，只不过还没有看出本质。如果曹操大兵压境，刘琮为什么要遮遮掩掩，不肯实话告诉主公？他们在担心什么？担心曹军势大，主公不肯前往抗曹？恐怕不是吧！主公与曹操多次激战，一直坚持抗曹，百折不挠。那么问题来了，对一个誓死抗曹的人，派他去抗曹，却不敢实言相告，为什么？有且只有一个原因……”

一拍额头，刘备恍然大悟，疾呼道：“议和？难道刘琮要与曹操议和？”众人纷纷大惊。徐庶吸溜一声，点头道：“孔明分析得有道理，我差一点就想到了。主公啊，不是议和，必是降曹。蔡瑁、刘先、蒯越、王粲等人畏惧战争，不是一日两日，他们早就有降曹的意思。当初官渡大战，刘表帮助袁绍抗曹，蒯越等人就劝说刘表帮助曹操。依我看，他们这是旧疾复发，想怂恿刘琮投降曹操！”

刘备默然无语，叹气道：“如果刘琮真的不顾刘景升几十年基业，我也无能为力。你们看我带多少兵马前往合适？”徐庶伸出一根手指：“带一千骑兵千万，如果曹军逼近宛城，主公迅速撤离，咱们立刻南下，投奔江夏。如果曹军没有来，荆州却与曹操议和成功，我们也得迅速南下，前往江夏。”张飞不解问：“荆州议和成功，咱们为什么要南下？”徐庶叹气道：“如果议和成功，条件之一必是献上主公人头！曹操对主公恨之入骨，岂能轻易放过？诸位别忘了袁尚二人是怎么死的！”

众人纷纷大惊，欣然赞同。刘备也深吸一口气，抽出宝剑道：“我刘备的头颅可不是那么好砍得！如果刘琮不仁，休怪我不义！”刘备立刻率军前往宛城，只带了赵云、张飞、徐庶等人，留诸葛亮、关羽守樊城。

江东听闻刘表去世，孙权急招参军鲁肃前来商议。鲁肃忧心道：“主公，刘表去世既有坏处，也有好处。坏处是曹操必会趁机挥军南下，荆州未必是曹操的敌手。好处是主公与刘表的恩怨已经了结，是时候促成孙刘联盟抵抗曹军了。请主公命我前往吊唁刘表，顺带促成孙刘联盟抗击曹操。”

孙权皱眉道：“子敬，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自降身份？曹操既没有来攻打江东，又没有出兵荆州，咱们何必着急？不如等曹操出兵，刘琮撑不住了，他必会派人来江东求救，那时咱们再提联盟，岂不是有里有面？”

鲁肃急切道：“主公万万不可，刘表两个儿子向来不和，军中将领也由此分为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自从江夏太守黄祖被我江东斩杀，荆州内部抗曹派大受挫折，这个时候能够坚定抗击曹操的只怕不多，说不定只剩借住在荆州的左将军刘备。刘备是天下枭雄，为曹操所忌惮。当初刘表嫉妒他的才能，不敢重用。如今刘表去世，刘备如果能与荆州协力抗曹，咱们就与他们联盟；如果荆州与刘备离心离德，执意与曹操求和，咱们就与刘备联盟。我料曹操必会趁机进攻荆州，说不定已经在路上，此时不前往荆州安抚众人，恐怕会让曹操捷足先登！如果我们趁机声援荆州抗曹派，蔡瑁、蒯越等人必不敢轻易投降曹操，否则我江东就只剩孤军奋战了！”孙权虎躯一震，忙命鲁肃赶往襄阳吊唁。

不久刘备领着一千骑兵，中郎将霍峻率军三千随刘备前往。二人领兵赶到宛城，先见了襄阳太守蒯良。蒯良忧心道：“曹操已经出兵，而且骑兵突袭，已经拿下了叶县、堵阳、博望坡等地，即将兵临宛城，刘将军，你觉得该怎么办？”刘备大惊失色，“看来被孔明说中了，曹操果然出兵了。蒯太守放心，我奉命来协防宛城，绝不会让曹操踏入宛城半步！我这就亲自布防，告辞！”蒯良要为刘备接风洗尘，刘备婉言谢绝，直奔城墙。

抬眼望去，远处城外曹操大军密密麻麻，喊声震天。刘备愤怒道：“这个刘琮，曹操明明已经进军，他却半个字不肯明说，莫非真要议和吗？”徐庶摇头道：“不是议和，必是降曹。”

刘琮正在襄阳召集众人商议如何抵御曹操大军，旁边蔡瑁拱手道：“主公，曹操拥兵三十万，咱们只有十万，绝不是曹军敌手。如果拼死抵抗，恐怕会步袁尚兄弟后尘！”刘琮暗惊，疾声问：“袁尚什么下场？”蔡瑁叹气道：“被公孙康斩杀，头颅被送往邺城。这还不是最惨的，关键是袁家的女子都被曹操等人瓜分了，连金银财宝都洗劫而空。如果主公誓死抗争，下场不会比袁尚好。望主公三思！”

别驾刘先、治中蒯越、长史庞季、从事王粲、大将张允、文聘等人纷纷请求归顺朝廷，唯独从事伊籍、大将王威二人齐声反对。王威扬声道：“主公，咱们还有十万大军，只要死守不攻，必定能够抵挡曹操数月。数月之后，曹操粮尽，必会退军！”伊籍也附和道：“主公，咱们的兵马不说，还有左将军在宛城主持大局，他与曹操数次对敌，堪称曹操克星，有他防守宛城，曹操是寸步难进！”

刘琮也五指紧攥，陡然起身扬声道：“荆州是我父亲的基业，我不能拱手让人，我决意立刻起兵抗曹！”蔡瑁忙疾声劝谏道：“主公，万万不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荆州说到时是汉室的，主公是汉室子孙，难道要与朝廷作对吗？何况荆州北有曹操，东有孙权，如果他们两面夹击，荆州必亡。再说袁绍雄才大略，袁术气吞山河，吕布骁勇善战，刘备文武双全，最终都败给了曹操。主公啊，你觉得自比袁绍、吕布、刘备如何？凭咱们十万弱旅能击溃曹操吗？又能支持多久？”

刘琮一屁股跌坐席上，叹气道：“既然众文武都愿意归顺朝廷，那就归顺吧！”伊籍愤恨不已，王威跺脚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