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镇南侯幼子(2 / 2)
少年约莫十二三岁,形容挺拔俊朗,活脱脱的一个玉面小郎君,身着一袭米色锦袍,衣襟、袖口缀着绣云纹,因着尚未及冠,头发仅用一条锦带扎拢着,一手持折扇却并未展开,一手轻挽着一个瘦弱的幼童,正轻声与幼童说着什么。正是镇南侯府二郎易诚。
车中另一少年者却是少女模样,约莫十来岁,明眸皓齿,着淡青色裾裙,脖颈儿上挂着厚实的长命锁,手腕上戴着青白的玉镯子,梳着双丫髻正是黄毛小丫头的样子,手上轻轻摇着团扇为少年和幼童带来阵阵清风,大眼睛不时滴溜溜的转着。这是个名叫青禾的小丫鬟,三年前被侯府收留的孤女,跟侯府签了六年的长契(长大的长,非长短的长,在契约期间,由侯府抚养并供予完成蒙学,平时做些使唤丫头的活计。
车中最后一人便是那幼童,镇南侯易府年仅六岁,名为来,并且早早的就被取了“安之”为字的三郎。只是这青稚的三郎却是略显瘦弱,看着清秀白皙,不好动,显得安静。贴合的玄红直裰,胸前挂着与青禾一般无二的长命锁,头发被剪短像个瓜皮帽一样,安安静静的倚在易二郎身旁。或者应该准确点说,易三郎并不是不好动和安静,而是完全没有这个年龄的孩童该有的活泼灵动,甚至是显得有些“痴呆”。
易二郎看着自家小弟,眉心有些沉郁,轻声道:“三弟,稍后到了外祖家,一定要叫人问好啊,最好能陪着外祖父、外祖母说会儿话”
一旁的青禾闻言,嘴巴张了张,却最终还是没说话,大大的眼睛看着易三郎,忽闪忽闪的。管家刘全有些心疼的无声叹息着偏过头。易三郎眼睫毛微微颤了颤,安安静静的坐着,身躯偶尔随着马车微微晃动。
马车一路向西驶出永兴坊,过庆兴坊,转道向南过了聚德坊,再过了崇德坊,到了怀德坊与西市中间的驰道上,车马渐渐多了起来,南北单向驰道中间的电车驰道上还有一列轨道电车刚刚到站点停车,大群的各色人等自轨道电车上下来,蜂拥着向西市涌去,西市口前南向驰道的通行指示牌机关“咔嚓”一声换成红色板,板中间一个大大的“停”字。三个身着警卫司制服的卫士分散站开维持秩序。
可并行四五辆马车的驰道上,一架架马车还有随同车架的各色骑士停在通行指示牌机关前。莫名的,气氛突然有些紧张。侯府随行的六个护卫警惕地靠拢马车警戒四周,单手抓着马缰,另一只手随时准备摸向腰间的兵器。马车中,刘全似乎察觉出空气中的什么气息,微微掀开马车门上的小窗帘,轻声叫了车夫一声“阿四!”
车夫连阿四点头,微微捏紧马鞭,身躯紧绷。
也不怪众人精神紧绷,世上各家流派习武之人到一定境界,都能精神意识兆见危机。护卫之中有好手,管家刘全亦是深藏不漏,车夫连阿四身为镇南侯倚重的军中高手、特地安排在家中防护,不会察觉不出四周隐藏不露又凝而不发的杀机。
镇南侯身为南国之南的“镇”字方侯,仅次于一字方侯,南景东北西三方同属诸夏,唯有南方比邻外敌,这“镇南侯”的封号可谓是最顶尖的爵位封号了,又领同号的镇南将军一职,一年多前便因边关军情奔赴镇南关,以应对南方蛮国边衅,可谓是系军国大事于一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意图对镇南侯亲子发动杀机。莫非只是意外卷入?连阿四可不是太相信,刘全也不太信。又或许是南方蛮国势力意图刺杀镇南侯亲眷以扰乱军心?连阿四是常年在南蛮战场上厮杀老了的强兵,更是不信蛮国有如此能耐在京城重地对帝国高层亲眷发动刺杀,刘全同样不信。
所以,前后都有车架阻挡下,众人在高度警戒中等待通行指示牌变换,这一刻,称得上是杀机四伏、千钧一发。
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散开,缓缓步入西市这个京城最大的商货贸易市场之一。
驰道距离西市场入口有二十余丈,入口外是一片空地,有大车装卸货物,有单马拉的小车和手推的板车进出输送货物,有人群往来,入口两侧为一丈二高的围墙,越过围墙能看到一些市场内部商铺的二三四楼的墙面、门窗、楼檐、布招,入口宽有十七八丈,中央是一块巨大的石碑,远远能看到石碑上书“西市西甲”四个大字,意指这是西市西边甲号出入口,石碑两侧一侧供进一侧供出。
这时,西市口外人潮涌动,一劲装男子忽然一刀将肩上包裹划开,顺势旋空甩出,顿时包裹中面粉四散飞落,尘烟弥漫,遮挡了视线。烟尘中传来惨叫声,似乎有人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