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西城（2）（2 / 2）
“啊，抱歉。”他马上将一块牛排送入她的嘴中，洛希缓慢咀嚼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不……不好吃吗？”
洛希摇了摇头。
“额，好吧。”卡罗恩又说：“那你想好要留在哪儿了吗？”
“嗯。”她吞下食物，张开嘴，犹豫了一会儿道：“我要留在西城。”
此话一出，卡罗恩顿时感到悬在心头的石头落下了。
“是吗，也挺好，反正这是迟早的事。”他说着将第二块牛排送入她嘴中。
但不知怎的，他总感到情绪有些平静不下来，似乎是那颗原本吊在半空的石头又落到了水里，震起片片涟漪。
或许是愧疚感所促使，卡罗恩停了一下又开口：“抱歉啊，昨天说了那种话。”
“没关系。”洛希面无表情地说。
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卡罗恩顿时感到自己像个小丑。
“看来已经完全不需要我了。”他想着又道：“我帮你找到了一处容身之所，是服务类的工作，应该能安定不少时间，至于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洛希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了。”卡罗恩突然指着她：“你的性格，你不爱说话，总是说着说着就不搭理人了……能做好这个工作吗？能不能交到除我之外的朋友？在这世上朋友可是很重要的人呐！”
“不……不知道。”洛希侧过头去。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现在就给你下‘指示’，一定要在西城交到很多很多朋友！”
声音回荡，洛希的目光有些变化。
他突然站起了身：“手脚能动了吧？”
“应该可以了。”她回答。
“那走吧，我带你去要工作的地方。”卡罗恩穿上长袍，回头又说：“勉为其难再陪你一会儿。”
……
他第二次推开同一扇门，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卡罗恩环顾四周，人相比之前并没有减少太多，餐具间的碰撞声将空间挤得水泄不通，他像过去一样抓住洛希的一只手腕，往酒馆的前台走去。
前台女仆正专心致志地擦拭着桌面，见有人过来，立马职业性地笑脸相迎：
“午安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我是带我妹妹来应聘工作的。”卡罗恩说。
“好的，那跟我来吧。”女人拉开了隔栏，对两人做着邀请的手势。
他们跟着她穿过一层隔间，停在一扇敞开的门前，那女人对着里面大喊：“贝蒂太太，有人来应聘工作了哦。”
“叫他进来吧。”一阵平稳的女声在几秒后传出。
“我们太太对人可是很挑的哦。”那女人笑着对卡罗恩道：“请吧。”
“谢谢。”卡罗恩正欲走进去，却突然被洛希拉住了衣角，他回过头，见她目光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没关系的。”他安慰道。
说罢卡罗恩便领着洛希走了进去，布置略有品位的屋内，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正从坐椅上缓缓站起来，她的脸上戴着优雅的金框眼镜，手中捧着一本厚重的羊皮书，身上穿着明显由兽皮做成的衣服。
这一眼，卡罗恩隐隐感到对方不太好交流。
“午安，贝蒂太太，我的名字是威斯克，她是我的妹妹，叫作艾玛。”他郑重地鞠了一躬。
洛希的假名是他一时想到的，背地里和她讲好了。
“所以呢。”太太尖锐刻薄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后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举着书本看了起来。
她甚至没有看洛希一眼，只凭对卡罗恩的第一印象判断来者完全不符要求。
不过也是，毕竟穿得单调还遮着脸，走到西城的街上谁不知道你是个外来人？
“我的妹妹是来应聘这里的工作的，不过她胆子小，不太爱讲话，所以我带着她来。”卡罗恩将洛希从身后拉过来，她用力拽着他的衣服，低头沉默不语。
“那实在是可惜了。”太太将手中的书籍翻过一页：“我们的工作需要女孩热情大方一点，冷冰冰的呆子可讨不了先生们的欢心。”
卡罗恩愣了一瞬，但还不想放弃：“太太，门口的告示可不是这样写着的。”
贝蒂仍低头看着书，状作倾听。
“我的妹妹学习能力很强，而且很听话，年龄也足够，最关键的是……”他本想说“长得很可爱”这五个字，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贝蒂太太打断。
“那又怎样？”她终于放下手中的书籍，不耐烦地看向卡罗恩：
“如果碰到态度稍微强硬一些的客人的话，你的妹妹应付的来吗？应该还会哭出来的吧？说到底就是你们这些外城来的野蛮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你和你妹妹是什么分量我当然清楚……”
她突然竖起一根肥腻腻的手指，指着他的脸说：“你们肯定不够格，所以还是请回吧。”
“……”卡罗恩正欲张开的嘴缓缓闭上，毫无波澜的内心“好吧”了一句。
他原本就是嫌麻烦才选了稍微近一点的这里，既然不过关换一家就是，也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那我们走吧，艾玛。”卡罗恩对她说。
“威斯克，我做错了什么吗？”她抬头看着他。
“没有哦，只是稍微麻烦了一点。”
卡罗恩已经转过身走出了两步，却迟迟没有听见洛希的动静。
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贝蒂太太面前，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
“艾玛，你……”
“我已经，不想给威斯克带来麻烦了。”洛希认真地抬起头，在贝蒂诧异的目光下脱掉掩面的兜帽，毅然道：“请您收下我吧，我一定会对您言听计从的。”
话音刚落，气氛陷入沉重的宁静当中。
贝蒂太太面部陷入阴沉。
卡罗恩赶忙走上前拉过洛希，一把将兜帽重新戴到她头上，在她耳边疯狂低语：
“你疯啦，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出头发。”
卡罗恩自以为凡是遗穹人就十分讨厌“灰白”这种颜色，这是他上回在那个布满黑道的野外酒馆里，从那个小矮子馆长的口中得知的。
“她不要你，我们换一家就是了，没必要这么执着。”
“对不起，威斯克。”洛希重新低下头。
“抱歉啊太太，打扰到你了。”卡罗恩笑着说了一句，拉着洛希往外走去。
“请等一下。”贝蒂太太突然叫住了他们。
卡罗恩的脚步应声停下。
她唰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丢下那本厚重的羊皮书，快速向他们追了过来，由于身材肥胖，她奔跑的姿势甚至有点搞笑。
“还有什么事吗？太太……”
贝蒂一下子握住洛希的手，表情从见了鬼到笑脸盛开，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哦！我的主神大人，为什么要将这等‘银女’包裹在如此丑陋的服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