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鸡汤（1 / 2）

在离开燕云关之前，温让大方地邀请阿七他们到青窑里喝鸡汤。

阿七本想婉拒，但一旁的谢三宝一听有鸡汤喝，脖子都伸直了。阿七也就不好意思推辞，只想着，青窑？是制作青瓦的土窑吗？

跟阿七所想的差不多，只不过青窑不是制作青瓦的土窑，而是青瓦做的楼阁。

燕云关人穷地广，又常有风沙，一年拢共就下那么十几天的雨，故而家家户户都是黄土瓦房。纵使有那么几家富裕的换上了好看的瓦片，雕花画鸟，过不了几个月，便又成了黄土瓦房。

唯独这座四层的青瓦楼阁，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原有的样貌，屹立在这堆黄土之中，显得是那么地美仑美奂，鹤立独行。

这样一个不入世俗的地方，居住在里面人自然也与俗人不同。

青窑里的艺妓多是流亡或发配至此的官小姐，得了青窑楼主的银两赎买，卖身于此。但有言在先，只卖艺，不卖身。

“这世上的男人最喜欢做的，无外乎逼良为娼，亦或是劝娼从良。”

温让口吐烟雾，站在青窑楼阁外面说道：“但这位青窑楼主可不一样。”

阿七突如其来地抛出一句：“因为她是女人？”

“额……不是。”

谢三宝可没空听温让的啰嗦闲话，急不可耐地抢先进了青窑。

温让只好带着阿七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跟他讲解道：“这位青窑楼主极少露面，我在几年前曾有幸见过他一次，一同喝过酒。他是个妙人，能够千杯不醉，而且越喝越精神，我想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喝得过他。”

阿七只是在一旁简简单单地“哦”了一声。

见阿七对此并不感兴趣，温让便将话头重新引到青窑这里来。

“青窑有三绝，一是这里的女子。江南女子多秀丽，若是想寻欢作乐，那些男人没必要到这里来。花点钱一路下江南，那里一个普通的娼妓都比这里的头牌要漂亮得多。

西北多寂寥，从南方远途而来的人，思乡之情可比**要来得浓烈。这些艺妓原先都是达官贵人，千金小姐，弹的曲子自然不俗。

最开始来此欣赏的，多是那些随丈夫一同到此赴任的官太太，后来慢慢多了一些旅人和才子，这名声才逐渐打开，便成了这附近几座城镇无数游子思乡缅怀，畅谈诗词歌赋的地方。

他们都不愿这样一个不入世俗的地方被破坏掉。”

阿七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虽来过燕云关几回，但从不曾到此一游。

今天是头一回。

“这第二绝，便是这鸡汤了。”

温让继续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一间包间内。

此时，鸡汤已经上桌，谢三宝贪婪地舀了一大碗，嘴里说道：

“阿七先生，你若是再听温婆娘废话，这鸡汤你便喝不成了。”

见谢三宝又拿这个诨号称呼自己，温让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但碍着青窑不许动武的规矩，便只得愤愤地坐下，继续吵着谢三宝的耳朵。

“这鸡汤的汤头是用本地散养的土鸡，也是老母鸡小火煨煮而成，而后把不足两个月小鸡剖肚洗净，腌上调料，用麻地叶包裹住，再用提炼好的猪油将其炸至金黄，放入汤头中大火滚沸，辅以本地的苋菜、江北的罗果，江南的鹅杆菜，西南的黑菌等便可出锅。”

说着，温让为阿七舀了一碗汤，道：“您尝尝。”

阿七喝下一口，只觉得口中酥麻，而后便是鸡汤的鲜，猪油的香，其次才是各种辅料的风味紧随其后，北方菜肴的香，南方菜色的甜刺激着舌尖上的味蕾，用料恰到好处，没有客占主位，抢了鸡汤的风头。

夹起一块鸡肉，表皮已炸至金黄，比鸡汤的颜色还要漂亮，吃一口，只觉得外酥里嫩，香气扑鼻，而且口中还有一层酥麻的，像是香叶一样的东西。

温让一眼便知阿七心中所感，笑着也给自己舀了一碗汤，道：“外面这层是麻地叶，本地才有的，别处没得寻。从江南游历至此的顾神医说，这种叶子有归肺固精之奇效，那几样辅料又有养颜美容的功效，故而风靡起来。”

“顾？”阿七闻言，手中汤匙不由得一滞。

“是的，就是那个妙手仁心，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顾丹仁顾神医。”

“啪嗒——”一声，阿七将汤匙丢入碗中，皱起了眉头。

他忽而又喝了一口汤，咂巴咂巴，复而再次丢下汤匙，眉头紧缩，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让连忙询问：“怎么了？”

阿七沉思片刻，只是摇摇头，继而站起身，说：“你们吃吧，我到外面去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