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夏久烟(1 / 2)
蜀国秦州黄牛寨,在一个三面临坡、靠近水源的山寨中,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洒在这片地方之上。
纛旗烈烈,烟尘弥漫,周军军士们异常忙碌。
众军士有的埋锅造饭,有的在伐木立栅、设立鹿砦,有的在掘陷马坑,有的在搭建瞭望哨……
一队队巡逻士兵穿梭不止,军营中声音繁杂,人鸣马嘶。
中军大帐早已搭建完毕,营帐前站着四个执刀军士。
一个戴凤翅鍪,腰挎宝刀的老人在营帐之中来回踱步,一嘴白髯甚是醒目,正是吴忆认识的褒国公、凤翔节度使王景。
王景旁边还站着一个同样装扮之人,雄姿英发,威风凌凌,年纪比老王景要年轻上不少,约莫四十出头,正是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训。
王景、向训二人身后矮塌之上还坐着一位头戴进贤冠之人,埋头用毛笔写写画画,此人正是客省使昝居润。
王景看着向训道:“向公,你我凤翔自合兵已近十数日,出散关也几近四、五日,三万多将士这才攻下蜀国八个大寨,圣上交待你我的重任,不知何时才能达成。”
向训忙宽慰王景:“老国公,您莫要着急,出散关前你我就先定下先攻击这八座大寨,这蜀地的秦、凤二州最为重要。我从汴梁临行之前圣上就交代,蜀国沿着二州的陈仓、褒斜道均可直击我大周腹地,必先取之。如今我们离秦州最近,当最先拿下。”
王景点点头,朝昝居润问道:“居润,你怎么看?”
昝居润笑道:“此行我本是负责些宣贯天威、招降纳叛的职责,行军打仗有二位肱股之臣在,我就不必画蛇添足了。不过,我倒觉得应向秦州、凤州方向多派些斥候游骑,好掌握蜀国动向。”
王景接着昝居润话茬继续道:“还有这蜀国这道路地狭路难,粮草辎重当属重中之重,征发民夫的事情,也请你多多费心。既如此,我们明日一早便开向秦州开拔。”
向训、昝居润向王景拱手拜别,王景点点头道:“居润,你先离去吧。向公,我这里来了个熟人,你稍后再走。”
昝居润听罢离开了中军大帐。
向训很是疑惑,转向王景道:“老国公,是谁啊?”
王景笑笑,卖起了关子:“稍等片刻便知。”
少倾,营帐外传出一阵洪亮的声音:“复州马步军都虞侯杜世宽,求见国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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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久烟舅父的小院子之中。
吴忆只觉一阵沁人心脾香风扑来,便一动不敢动了,任凭夏久烟在怀里哭泣。夏久烟哭的倦了,这才不好意思的松开吴忆。
夏久烟瓜子脸蛋上还有些清澈泪水仍在徘徊,不愿落下,眉毛也打被湿了一片。
“夏小姐,勿需难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吴忆只好安慰的说道。
夏久烟羞愤难当,低头呢喃道:“我实在是身边没个亲人,你正好又是我此刻最熟识的人,所以我……”
吴忆答道:“凶讯临身,心情激荡也有所难免,夏小姐……”
夏久烟打断吴忆的话道:“你就休叫我夏小姐了,叫我一声久烟又能如何?眼下也不知该怎么办?”
说完夏久烟嘴角又欲翘起,双眉逐渐锁紧,又要哭出声来。
“夏小、呃,久烟,有我还在你身边,你我想办法回凤州不就、就行了。”吴忆说话竟也结巴起来。
“嗯!……”夏久烟声音低不可闻。
吴忆整理思绪,既然要回凤州,便得找机会出城。这眼下威武城四门封闭,也一时半会找不到出城的机会,不如在夏久烟舅父院子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兴许城门便会打开,即使城门不开也能顺便打探一些消息。
威武城此刻处于一种奇怪的氛围之中,东南西北四处城墙、城楼满是军士,除了旌旗猎猎,听不见擂鼓、号角,也听不见军士排兵布阵的发出的响动。
整个威武城的街道之上,行人极为稀少,也是静的出奇。
于是吴忆将两匹蜀锦卸进屋里,顺便又找到些稻草,喂了三匹马。
肚子又传来饥饿的感觉,便去寻找些吃食,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正要回屋突然看到伙房地上还有两根根辣萝卜,无奈摇摇头。吴忆心想留下一根给夏久烟,拿起另一根萝卜就啃了起来。
“哐、哐。”
门口突然传来两下清晰的敲锣声音,渐渐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吴忆赶忙来到院子门后,透过门缝见是两个官差装扮的人,身上青衣罩袍,腰别腰刀,正往这边走来。
一个官差说道:“端的是个破差事,只做些净街、戒严的烂活。能离开这威武城就好了,还不如春上定下心来,去投我那兴元府的表兄,也胜似在这遭兵灾之货。”
另一个官差听完点点头:“莫有才,当差吃粮,拿饷卖命!如今威武城只有我们这帮人无处可去,你知足吧。犯人那么少,我们出来净街,正好不用去城墙上担惊受怕!”
那叫莫有才的军士说道:“姓孙的,这威武城的那帮丘八压根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有什么破事都往衙门里塞,太欺负人了!”
两个官差骂骂咧咧,边走边边敲锣。
吴忆瞬间明白二人的身份两不是军士,是威武城县衙里的衙役。
吴忆刚回到房里,夏久烟便问道:“吴兄,刚才外面敲锣做什么?”
“清街的衙役!”吴忆答道。
“衙役?”夏久烟思索了一下道:“我听舅公说过,这院子的确靠近县衙,去县衙必从院子前过,前面过两条街便到了。”
吴忆听完,若有所思:“我刚听他们提到‘犯人’二字,不知道是不是狱卒。”
吴忆说完,便在屋里低头踱步起来。狱卒不正是在四处巡逻净街么,定是知晓这威武城城门情况。
想到这里,吴忆停下脚步对夏久烟说道:“久烟,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夏久烟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出门身上只带了三四两银子,还有两百多铜钱。咱们在草凉驿还花了些……”
吴忆道:“全给我吧,我们现在没地方去,出去说不定会被抓起来,不如先在这里安心住上一段时间,静观其变。”
夏久烟一脸疑惑:“你要做什么,莫非要丢下我,自己……”
吴忆赶忙打断夏久烟的话:“久烟,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哪能如此做呢,我自有用处。”
夏久烟也明白过来,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威武城依旧静谧,只有院子外偶尔的净街锣声传来。
吴忆、夏久烟赶了一天路,也有些疲乏。夏久烟一脸无语的啃了萝卜,找了个房间睡下,央求吴忆留在房间,吴忆无奈只好趴在床边的桌子上睡着了。
“哐、哐。”
“全城戒严,紧闭门窗!”
净街锣声响起,紧随锣声一个声音高声响起,只是有些稍微沙哑。
吴忆被惊醒,伸伸发麻的胳膊,这才望见外面日头刚刚升起,见夏久烟还在睡着。自己赶忙来到小院子的门口,只见那个叫莫有才的狱卒一个人拿着净街锣,正往走在院子旁的街上。
见莫有才走的近了,吴忆定了定神,推门而出。
“哐当”
莫有才手里的锣掉在了地上,又有些精疑的看着推门而出的吴忆道:“啊?吓死我了,你、你做什么?”
吴忆赶忙拱手,手里多出一小串铜钱:“呃,这位军爷,我不是坏人,只是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