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回溯(三)(1 / 2)
瓢泼大雨中,他身上的夹克几乎刹那被雨水浸透。凌冽的风从四面八方袭来,无法阻挡的寒意让他止不住地瑟瑟发抖。他抬手扣紧领口,防止冷风灌进他的衣领。
“不管怎么样,先到灯塔里避避风也好”
鲁迪在猛烈的风势中稳住自己,用胳膊遮住脸,挡着风雨。他艰难往坡顶走去。边走边环顾着四周,坡顶的下摆处摆放了一摞原木,脚下,坡道上每隔半步有木板摆成的简易台阶。踏着这些台阶,他不至于再摔倒在雨中。
他沿着土路转了两个弯,爬上了坡顶。刚要停下来喘口气,视线往开阔的海面上一看,他不由得大惊失色:
“holybucket说到世界末日”
巨型龙卷风在眼前肆虐着,犹如海神波塞冬之怒,它像是被施放了什么法术似的,不断膨胀着,使得周围的空间似乎都被扭曲了。卷积起的风浪像海中怒兽的咆哮,下面的海浪如同海怪海德拉的蛇身般,翻腾而起,拍打着崖壁。
鲁迪望着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云,眼睛在黑暗中呈深绿色。被旋涡卷起的物体和尘土都倒映在他的眼中,耳旁呼啸的风声像是恶鬼在哭嚎,云层中夹杂着电闪雷鸣,每束乍现的闪电,都会把他的瞳孔抹上亮色。
这一切又是那么似曾相识,他毛骨悚然。
“难道这这就是那场风暴!这里是阿卡迪亚湾的灯塔!?”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哪儿。看着海上的庞然巨物,他震惊得瞪大了双眼,身体因为惊吓而颤抖着。
“我我又回到了阿卡迪亚湾?”
面对吞噬着天地的巨型风暴,鲁迪得费劲力气才能站稳脚跟,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张脆弱单薄的纸片,仿佛随时会被风暴撕碎。
他环顾周围,一条横幅随风飘来,落在手旁的风景介绍台上。他把它摘下来查看,上面棕底白字写着“blackellacademy”的字样,应该是某场布莱克威尔校园联欢会的残留物,凌冽的风很快把横幅从他手里再次吹走。他摇了摇头。
“不管了,先去灯塔”
矗立的灯塔在坡顶的另一边,想到达那里,他还需要经过一条窄细的小道,然而,一棵被拦腰斩断的松树挡住了他的去路。
鲁迪来到树旁,正想着要怎么越过它,突然,一艘海上的渔船被狂风卷起,狠狠地撞向灯塔,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的一声,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灯塔本就像一位高大的守望者,此时却宛如一只受伤的巨兽,在他面前发出了令人恐惧的咆哮,碎石四溅。塔顶的灯室狰狞地向鲁迪袭来。
“狗屎!”他不得不急忙后退几步,才得以保全性命。
落下的碎石砸到倾倒的树,使它滑下了悬崖。而紧随其后的,是从塔顶掉下来的、如同一个巨型鸟笼般的灯室,它圆顶朝下,径直砸向小径的右上方。倒立的灯室在那立了两秒后,没等鲁迪反应过来,就向海中翻滚而去,顺带着将整条悬崖小道压到塌陷,碎土石纷纷滚落海里。
躲过一劫的他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浇在脸上的雨水被他一同吸进嘴里。
“啊真是棒极了,现在我得飞过去了。”他站在断崖前,皱着眉心想着。
突然,心跳一阵加速,也许是更严肃的危险降临!他急忙发动预演:
一块模糊不清的东西高速旋转着,直冲他飞来。那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直到它把预演中的自己撕成两半,他才勉强看清了那东西的样子。
——一块窗户大小的,平滑、完整、透明的玻璃。
“你他妈在逗我”
话没说完,两条鼻血流出,双眼后翻,他几乎一瞬就失去了意识,单薄的身子再次像烂泥般瘫倒在地。
这回,鲁迪是在学校医务室里醒来的。
冷汗湿透了他的t恤,乌黑的刘海紧贴着他的额头,豆大的汗珠滚动在脸上和鼻子上。淡绿色的瞳孔在柔和的阳光下散发着光晕,整个人就像个大病初愈的重感冒患者。
经历了漫长的黑暗之后,眼前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他首先看到的是医务室的天花板,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病床上。他五天前就躺在这张床上,不过是不同的原因。
他从软蓬蓬的枕头里提起脑袋,头晕感萦绕着两侧,令他不由自主地呻吟着,他右手掌扶上太阳穴,给脑袋一个支点,缓解着晕眩感。
他随即听到一阵脚步声,侧过头,瞧见校医正走进他的病房。
“哦,你醒了,凯勒先生。”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你在宿舍门口晕倒了,是迈克尔老师和几个同学把你送过来的。”
鲁迪没回话,他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刚测了下你的血糖。”
他坐在一旁,给鲁迪展示了下指尖取血用的针头和血糖检测仪,接着说:
“你是不是没吃午饭?凯勒先生,长期低血糖会把你的身体害得不浅,一定要按时吃饭”
听着医生的忠言,他苦笑其实他中午吃过饭了,不过现在都成了老橡树的肥料了可能是时空旅行需要付出的小小代价吧。
鲁迪真想张口告诉他,随后他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时空旅行这种事真的会有人相信吗?而且,就算真的有人相信了他说的话,说不定五角大楼立马就会派人来把他抓走,在他身上做一堆惨无人道的测试。他还不想当某种邪恶计划的试验品。
更何况,他现在急需一些时间来搞清楚一些事情:
或许或许他能从那场风暴下,救下凯特他们所有人救下阿卡迪亚湾,他眼前一亮。
也许这就是他被送回五天前的意义?
“总之,你的身体并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休息。”医生仍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回去休息吧,凯勒先生,睡个好觉,不要胡思乱想了。”
不,那绝不是梦。
那场风暴太真实了,不可能是梦
他摸摸口袋,还好自己的手机仍在身上。掏出手机,打开网页查询着信息。
手机网页一直显示加载中,让他心急如焚。回想起刚才的“噩梦”,他心里有些发慌。
必须赶快回到宿舍,他需要用到笔记本电脑。
回到宿舍,关上门,相机包和外套夹克被鲁迪随手挂在墙角的衣架上。
他的房间处于宿舍楼的阴面,在早晨时分以外,不会有一丝一缕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粉刷着白漆的墙上很干净,没有张贴任何带有“青春期男款壁纸”(nakedladies特征的海报。衣架旁边的衣柜里零散地挂着几件单调的衣服和深色的牛仔裤,样式和他身上穿着的差别不大。他的单人床上铺着一张简易的白床单,浅灰色的被子整齐地叠在床尾。
床头靠着他的吉他,那是一把典型的缺角民谣吉他,面板是白松木,边缘和表面有着不同程度的磨损。靠近左侧音孔的处有一个深深的磨损痕迹,有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几乎要刻进木头里。鲁迪一直觉得那个地方像一只小小的燕子,于是在那个磨损痕迹的边缘雕刻出了一只简单的小燕子图案。
枕旁一本厚厚的书被翻到某页打开着,倒扣在床上,封面朝上——司汤达的《红与黑》。
再次回到这个陪伴他两年多的小房间,他有些唏嘘,但他此时没心情去感触这里熟悉的氛围。靠着窗户的书桌上,几本诗集和散文被随意丢在他的笔记本电脑上。他打开窗户通风,坐在书桌前,挪走书,掀起电脑的屏幕。
屏幕上自动弹出文档管理器的窗口,自己写了寥寥数笔的一部幼稚的科幻小说和几篇随笔散文诗赫然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