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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章 证反谋尾虎入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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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张大了口,显得甚是吃惊,双手却将木盒放到了案上。

许道清手一摆,道:“本仙倘若以此术营利,早成了天下第一等的富豪。你拿去送老爷吧。”他这么一笑,众人立即又交口称赞法术精湛、德行高尚云云。

其时西洋魔术传入中华,人皆惊为妖异。少冲却不信他真有法术,冷冷的瞧着,已看出了好几个破绽,心想:“那中年汉子和拿木盒之人必是许道清一伙的。这显然是一出双簧之戏,只骗了些愚夫俗子。”便想当场揭穿他的把戏,当即挤入场中,握拳向许道清面前一摆,道:“我也不信,仙师猜我手心里有何物?”

许道清双目盯住少冲,目光中闪过恶毒的光芒。少冲心中好笑:“你想吓我走么?我偏不走。”又将适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许道清怪眼一翻,忽喝道:“我算出来呢。你是黄犬精变的人形,成心来捣乱的。活该你倒霉,撞到本大仙手中,本大仙把你打回原形。”举掌便向少冲拍来,众人听说来了妖精,立即惊散,也有胆大的想瞧瞧许半仙的法力,一时未去。

这时少冲也轻巧避开许道清那一掌,窜到案前,笑道:“空碗出钱,本小仙也会。”说着话拿起两碗,心知机关便在两碗之间事先已有一枚铜钱,也如许道清那般颠来倒去,许道清见他要拆穿自己大觉恼恨,随即扑了上去。少冲身子一闪避,手中却是不停。许道清连施十几掌,竟是连少冲衣角也没碰到,更未让少冲双手稍停,待得双碗一分,中间也有一枚铜钱。

这是再寻常不过的戏法,知道机关就在两碗之间早已有了一枚铜钱,不过使了小小的障眼法而已。少冲正想向人讲解机关所在,耳旁听到白莲花的声音道:“快走!玉支秃驴在这儿。”才回头,左臂已被白莲花牵住,身子便随着她向外面疾奔。果然听到后面玉支叫道:“唔呀,又是这两个小鬼!”跟着数十人齐声叫道:“追呀!”马蹄声纷乱,竟是骑马追来。

白莲花道:“城中都有徐鸿儒的耳目,咱们到野外去躲避。”

二人径自出城,投山多林密之处急行。

少冲总觉哪里不对劲,忍不住对她道:“你答应过我的事,如何违背了诺言?”

白莲花道:“呆会儿再跟你说。”

少冲见她似乎隐瞒着什么事,心中有气,道:“你说过帮我救灵儿的。”不想理她,脚步加快。

白莲花正要叫他,忽然脚下踩空,从斜坡上直滚下去,扑通一声,掉入下面江中。

少冲心道:“就让这妖女死了吧。”只见一个浪头打过来,把白莲花埋入江中不见,心有不忍,立即入江捞救。他自幼生长泽国,惯于泅水,浪中摸到白莲花娇弱的身躯,便即抱她上岸。见他双目紧闭,急伸手探他鼻息,谁知触手冰凉,已无呼吸。

他虽会水,却不会救闷水之人,顿时大为着急,抱着白莲花摇晃着叫道:“喂,你醒醒啊。喂,……”任他如何施为,白莲花仍是没有丝毫反应。虽然魔教妖人死不足惜,但少冲内心里极不情愿她就此死了。

他摇了几摇,忽然发现她身子却是温热的,暗自奇怪,再细瞧她脸庞,黑处黝黝似铁,鼻孔、嘴唇及颈项处却肤如凝脂、吹弹得破,这才大悟:原来她一直戴着一个铁面具。难怪那晚湘妃祠外额头中了韩天锦一记六合枪兀自无事。此刻闭气装死,故意让少冲着急的。想通此节,不禁气上心头,哼了一声,抛下她扭头便走。

听见背后白莲花叫道:“喂,你怎么了?等等我啊。”说话间已追了上来,叫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少冲足下未停,兀自有气,说道:“什么又救了你一次?你以为我瞧不出来?”白莲花道:“总之你救过我,本姑娘恩怨分明,这个恩是一定要报的。”少冲道:“你怎么报?以身相许么?”他话一出口,立觉失言,忙岔开话头道:“你衣服湿了,找个地方烘干吧。”白莲花笑道:“你想得倒美,这么容易就想本姑娘许给你。”少冲面红过耳,闷声不言。

暮蔼沉沉,林岚蔚然。二人找到一处山洞。白莲花拾了柴火到洞中升火。少冲抓到两只田鸡,整治净了,生火烧烤。白莲花在洞内说道:“昨夜五更时分,徐鸿儒悄声弃船登岸,我见你睡得正香,不忍弄醒你,便一个人尾蹑而去。原来他去了许道清家。许道清是我教设在界口的传头,为人诡诈,倒与徐鸿儒臭味相投。”

少冲内功过人,纵在熟睡之中,一丝响动也逃不过他耳朵,否则底舱相处几日,也不会放心睡去,当是白莲花施了什么迷香,让他沉睡未觉。他听了白莲花的辩解,只是冷哼了一声,道:“徐鸿儒要行逆谋,自要网罗教中显要人物。”白莲花道:“我奉教主之命,正是探查哪些人为他效命。”

不久肉香四溢,少冲拿了一只烤好的田鸡走到山洞外,正欲说话,忽听衣袂裂空之声,黑夜处鬼影幢幢,暗道:“来得好快!”忙踏灭了火,闪进洞来。

其时白莲花正在解衣向火,只穿了件贴身亵衣,遇少冲轻率闯入,惊得拿外衣遮着酥胸,反手掴了少冲一耳光。少冲惊愕之下伸手捂住她的小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踩灭洞中之火。顿时四面一片漆黑,两人如此肌肤相触,呼吸相闻,竟一时忘了强敌将临。

便在此时,洞口处火光耀眼,有人喊道:“洞中人听着,尔等无路可走,快快出来受死!”

少冲笑道:“当真好笑,这里面这么好玩,明知出去会死,我为何还要出去?”

只听那人干着嗓子道:“郑七,你到洞口放烟,看他们能呆多久。”

少冲暗叫不好,忽心生一计,压低嗓音道:“白姑娘从后洞口走,我殿后。”他故意说得小声,却又让外面人隐约听见。黑暗中白莲花“嗯”了一声,似已会意,接着是她假装走开的脚步声。

洞外那人嘿嘿一笑,道:“雕虫小技,能骗过我‘九尾狐’孙老三么?”

徐鸿儒手下有四大金刚、十三太保,这个大概便是十三太保中排行第三的人。少冲从他说话之声听出他内功也只平平,但为人颇有心计,又见他离洞口甚远,负手仰望夜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料想洞两侧已伏下厉害的角色,不能贸然冲出,而他们有所顾忌,并未强攻,一则白莲花乃莲花圣姬的头目,地位尊崇,反谋尚未发动之际不能因小失大,二来黑夜之中不明虚实,强攻未必能占便宜。

这时一彪形大汉抱了柴草堆到洞口,洞里浓烟渐多,白莲花内功欠佳,忍不住已咳嗽起来。少冲又想出一策,虽不知有无灵效,权且一试,装着憾然叹道:“哎,看来这石洞便是我葬身之所了。想我何苦为了宝藏奔波了半生,到头来有福不得享……”

孙老三听了心中一动,道:“喂,你把宝藏献出来,咱孙老三有福与你共享,岂不强胜过你独自做冤死鬼?”

少冲哀声叹气,又装着咳得厉害,半晌才道:“我不相信你。那宝藏价值连城,你见了必起独贪的念头,还是不会放过我……”说到这里,低声向白莲花道:“白姑娘,你能不能帮我的遗言带给我那苦命的兄弟?”

白莲花尚未答言,孙老三迫不及待的道:“你还不知道吧,与你同处一洞的是白莲教的莲花妖姬,更是信不过的,你还是跟着咱孙老三,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少冲道:“好,你快放我们出去,外面再说。”

孙老三道:“你先说出宝藏的所在,咱即刻放你出来。”

少冲道:“我命有你手中,那也由得你。那里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乃是大贪官严蒿贪污纳贿所得,藏在那个山……向东三十步……”他咳嗽得甚是厉害,说话声含糊不清。

孙老三知道少冲必耍滑头,但又害怕真的是严嵩的万贯家财。严蒿乃嘉靖年间权势煊赫的大奸臣,为相二十年,后来抄家抄出的财物赛过皇宫内苑,白玉的围棋、金银的象棋足有数百副之多,连男人尿壶、女人溺器也用黄金打造,传言其子媳藏金于地,每百万为一窖,凡十数窖,父见亦大骇,以多藏厚亡为虑。

孙三一时财迷心窍,听不清少冲所言而心中急切,忙走近几步躬身侧耳道:“喂,小兄弟,你再说一遍,咱没听清。”不觉间已到洞口。

少冲正要引他近前,早将腰带拿在手里,见时机已至,扬手腰带掷出,卷住孙老三的脖子向里一拉,立即点了他周身穴道,擒于手中,喝道:“孙老三,现在你的命在我手中,快叫你手下退开!”却不见孙老三答话,忽听外面又有人道:“孙三已死,该听咱‘过江龙’李四的了。”少冲一惊,探孙三鼻息,果已气绝。白莲花道:“他已服毒自尽,这是本教‘宁死不从’的规矩。”原来白莲教人人口腔里都植有一颗密封的毒丸,随时可以咬破封皮自尽。以少冲如此快的手法,还是让他抢在了前头。

又听李四道:“主公说了,圣姬受众教徒拥戴,杀之不祥,但她知道的太多,除非她答应站到咱主公一边,否则绝不让她活着回闻香宫。”

白莲花道:“徐鸿儒是什么东西,要本座听命于他,休想!”

李四道:“跟着姓王的有什么好?他外强中干,暗弱无能,整日幽处深宫,沉湎酒色,宠信小人,猜忌忠良,大权旁落于老妖妇花仙娘手里,好好的一个教迟早被他毁于一旦。左护法乃西方弥勒佛祖转世,怀经天纬地之才,深得百万教众之心,可堪领袖群伦,伐无道昏主,解万民于倒悬。圣姬蕙质兰心,冰雪聪颖,当知识时务者为俊杰,顺天应人,拥护左护法。”

他这番话说得抑扬顿挫,尤其几句褒扬之辞更如颂唱,倒似背熟了一般。

少冲心道:“白莲花只须假意降顺便可暂保性命,恐怕她不肯。”果听白莲花道:“你勿须多言,本座宁死不降反贼。”

李四道:“那就别怪我等辣手无情了。”吩咐郑七道:“放毒。”

少冲暗道不好,白莲教的毒大多从“蛊王”手中购得,毒性异常厉害,当下想也不想,一手抄起白莲花,一手抓住孙三挡在身前,从洞口突然窜出,向三丈外的地方落去。洞侧、草丛间刀枪一起招呼上来,少冲把裘三的身子舞动飞轮,犹如一面盾牌,把两人挡得密不透风,刀口枪尖把招呼到了孙三一人身上。少冲脚刚落地,立有二三十人围上来,势甚汹汹。少冲抢过一把刀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白莲花掷出三粒“冰魄银弹”,银芒乍闪,围攻的人倒了一片,缺口一开,少冲便带着白莲花向北疾奔。

正奔行间,忽见前面不远处冒出四个黑影,金光甫闪,看清四人装扮奇特,乍看之下仿佛寺庙里的怒目金刚。其中一人双手各执一金环,交相碰击,铿锵刺耳,便发出那道金光。

白莲花惊道:“不好,是四大金刚!”

少冲知道这四人皆是来自西域的波斯胡僧,单个武功已自惊人,合起来更加难以对付。当下趁那金光一灭之际,溜之大吉。

那四人怪叫声中分从两翼追上来,立即布列四个方位,把少冲和白莲花围在当中。少冲早抢了一把刀在手中,耳觉一根棒状的兵刃向自已挥来,挥刀挡格,只见火星乱溅,差些钢刀脱手,震得虎口崩裂,臂膀酸麻。身处黑夜之中,又要顾着白莲花,什么如意掌法、流星惊鸿步、平天下剑法一概施展不开,只得提一口真气,内力贯注于钢刀上,与来敌硬拼。

不久“过江龙”李四领着手下追到,打着火把观战。李四道:“四大金刚出手,无往而不利,咱们略阵罢了。”众党摇刀呐喊,以助声势。

混战中,少冲膝弯忽被什么暗器打中,身子不禁向下一矮,恰在此时有兵刃贴地扫来,当此情景,只好纵身上跃。身子尚在半空,那料头顶一个环罩下来,突然收紧把少冲双臂合腰箍住,再也动弹不得。而此时白莲花被一个拿黄金杵的金刚打翻在地,刚爬起身,已有人拿刀架在了她脖子上,也被擒了。

李四大喜道:“大功告成,回去见主公吧。”命人押着少冲和白莲花入城。

少冲被那金环箍住,几次试图挣开,却是丝毫无用。原来那金环甚是神奇,可大可小,可坚可软,软时韧比牛筋,任你力大无穷,也拉扯不断。

晓风云开,渐渐天亮。一行人径至许道清家。徐鸿儒正在前厅用早点,方四禀过之后便将两人带到厅上。

厅中一张大圆桌上只坐了两人,上垂首是一中年秀士,身穿潞绸袍,面皮白净,颏下三缕青须,便是徐鸿儒,下垂首那人说是坐着,其实站在椅上,只因他身材甚矮,既使站在椅上也只与坐着的徐鸿儒平齐。而他须发如银,一张娃娃脸却红润如蟠桃,仅穿一件对襟马褂,脖子上挂着一把长命金锁,跟个七八岁的孩童相似。

徐鸿儒笑着道:“老哥慢慢吃,别噎着了。”

那老者双手并用,一番狼吞虎咽,吃了个碗碟狼籍,抹了嘴巴,顺手揩在裤子上,向徐鸿儒道:“空空儿去也,你不必送了。”也不道谢,提步欲走。

徐鸿儒道:“老哥请留步!”

空空儿愣愣的道:“空空儿赶着去会朋友,徐三儿有话快说。”

徐鸿儒指了指白莲花道:“圣姬说小弟谋反,要在教主面前告小弟一状,老哥看如何处之?”

空空儿略惊道:“是圣姬吗?”立向白莲花行了一礼,嘻嘻笑道:“圣姬年岁不大,入教未久,恐怕不认得我,我是老教徒,有个外号叫做‘死不了’,你叫我空空儿便是。”别的教徒参见圣姬必言行庄重,不敢丝毫有失,这老者却嘻皮笑脸,一派顽童的模样,说话虽不得体,却也并无失敬之处。

少冲想起萧遥曾说,他与庄铮都名列“莲教九仙”,平日散处五湖四海,故称九散人,江湖上又称“风尘九怪”。此次召集旧友,当中便有这“死不了”空空儿。莲教九仙乃是虚职,平常散处湖海之间,诸事不问,倒也落得逍遥自在。

白莲花道:“你就是空空儿,嗯,你说我年岁不大,你年岁多大了?”

空空儿挤眉作沉思状,道:“我也不知道了,哎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是比圣姬大多啦。”空空儿年岁在百岁开外,可算是老寿星了,仍是顽皮好玩,不管世事,自己的何时出生、父母是谁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徐鸿儒道:“身为莲花圣姬不待在芙蓉紫府,到江湖上抛头露面,这还罢了,与男子厮混胡闹,成何体统,置本教教规为何物?如今教主宠信陆鸿渐,教务日渐废驰,我的话是听不进去了,老哥是教中元老,可得出面主持局面啊。”说罢恭敬的瞧着空空儿,似在候他示下。

空空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道:“是啊,啊呀不对,……空空儿是教中一散淡闲人,不关本教生死存亡,百事不问。这个不敢置喙。”

徐鸿儒又道:“圣姬本该赋闲紫府,终生幽居,现也参与起教中事务来了,老哥虽是散人,但也是先教主倚重的老前辈,如何又不能置喙了?何况于此五宗十三派谋战攻伐、朝廷厉行禁止之际,花仙娘把持教务,陆鸿渐胡作非为,难道也是不关本教生死存亡之事?”

空空儿道:“圣姬是明事理的,你多劝劝她,何必动刀动枪的?”

徐鸿儒道:“老哥说的是,但圣姬违犯教规,非同小可,岂能等闲视之?”

空空儿急得抓耳搔腮,道:“徐三儿,我不过吃了你一顿饭,你就这么难为我,啊呀我不干啦。”说罢拔足开溜。

十三太保中的郑七、蒋十三两人正好站在门口,见空空儿要走,连忙挡在门前。

两人俱是膀大腰圆,门口上站着仿佛两尊门神。就见空空儿双手一推,立将郑、蒋二人推了个仰八叉,足不停步的向院门冲去,口中兀自叫道:“天没下雨,不必留客……”正要跨出院门,忽从走来一人,眼看就要撞上,空空儿暗叫:“啊呀不好!”双掌平推,刹那间被他弹了回来。他大是奇怪,瞧着挡在眼前的是个大和尚,便道:“原来是只秃驴挡道。”

那和尚正是玉支。他不知空空儿武功深浅,适才冒险受他双掌拍胸,虽使“千斤坠”站稳了脚跟,不似其反弹而回,但正因如此震得五内翻腾,真气大乱,看似内功高人一筹,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稍逊。此时又被空空儿一骂,气得怪眼圆翻,说不出话来,心想:“这小老儿武功着实了得,不能小觑了他。”过了一会儿缓过气来,才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道理你没听你老爹说过么?”俨然当空空儿是个小孩子。

空空儿说不过他,便道:“我可没工夫跟你瞎耗,喂,你别挡着我的路。”连抢几个方位,却如何也不能找到玉支的空隙,忽然纵上墙头,嘻笑道:“大和尚,你以为我非得走你的大门么?”挥挥手,便欲离去。

少冲连忙高声叫道:“空空儿前辈!”

空空儿凝身转头瞧向少冲:“我叫空空儿,不叫空空儿前辈,是你叫我么?”

少冲道:“你是不是萧先生的朋友?”

空空儿道:“你又错啦,他比我后生,不是先生。你想让我救你是不是?不行不行,我只是一个散人,职位太低……”

少冲心想:“他不让别人叫他前辈,也不许让别人做‘先生’,当真是个怪人。”说道:“连朋友也不救,太也不够义气了。”

空空儿欲待分辩,突然从墙头栽落下来,重重跌在地上。

少冲大惊:“瞧他也是位武林高手,好端端的怎么就跌下来了?”

再看空空儿爬起身,弄得灰头土脸,浑身抖个不停,天气虽凉,却也没凉到这个地步。只听他道:“啊呀徐三儿,你在豆浆里下了什么毒?我,我好冷……”说到后来,牙齿直打战,显是冷极。

徐鸿儒微笑道:“此药是从天山雪芋嫩芽中提炼的汁液,有个名儿叫‘一滴水’,只需小小一滴,就可致人死命。老哥当真了得,到了这会儿才发作。”

空空儿忙运真气相抗,哪知那寒气化作无数条到处乱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如灌冰水,寒彻透骨,任他内功浑厚也有些承受不住了。全身蜷作一团,渐渐鬓发胡须上都结起冰珠,脸罩寒霜,肌肉也越来越僵。

少冲叫道:“空空儿,你不会死吧?”转头向徐鸿儒道:“喂,残杀同教兄弟,罪名不小啊。”

白莲花道:“徐鸿儒,空前辈天性纯真,才会你这奸贼的当。你给他服下解药,教主面前我什么都不说。”

徐鸿儒一笑道:“既然你已怀疑我谋反,我就是不想反也被你逼反了。残杀同道比起叛教谋反的罪名又算得什么呢?只要他答应为我徐某人做事,就万事好商量了。”走近空空儿向他道:“你若服从小弟,眨眨眼便是了。”少冲只道空空儿忍受不住当场屈服,哪料他反而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也不眨一下,暗赞道:“‘死不了’虽是魔教中人,却比有的正派中人还有骨气。”

徐鸿儒道:“老哥倒是个硬骨头,‘死不了’这一下成了‘死翘翘’。”转身命丫环道:“把那小姑娘带出来。”又向空空儿道:“小弟让你见一个你十分想见的人,老哥见过之后,还要谢我呢。”不久丫环带着一个少女从后堂出来,少冲叫道:“灵儿!”他本有三分猜到,见出来的真是灵儿,不禁一喜。但见她双眸无光,神情黯然,对少冲的呼叫直是不闻。少冲又道:“灵儿,我是傻蛋,你说话啊!”站在他身旁法号“高大士”的胡僧收紧环索,示意他不要乱动。

徐鸿儒牵着灵儿的左手,把她手腕展给空空儿看。灵儿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串铜铃,共是八个,每一个铜铃刻着一字,合起来是“此情不渝,永志勿忘”八字。以前灵儿常指经少冲看,说是她爷爷奶奶的定情之物。空空儿一见之下,脸色大变,竟然伸出手捉灵儿手腕,叫道:“灵……灵儿……”吓得灵儿忙缩回手去。

徐鸿儒道:“老哥曾托小弟找寻你这个孙女,如今老哥与孙女久别重逢,真是可喜可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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