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火焰为洪水所覆盖(2 / 2)
你虽然是这儿唯一一位魔法使。黑脸的女士如是说道,语气中的慌忙已然被她强行按捺了下去,但却已不再是游灵,人类的武器能够伤害你、甚至杀死你。
“我不应该想办法离开这里吗?”他将握成拳的右手抵在额上,既像是在强迫自己进行思考,又宛如是在祈祷。
别忘了在这个世界上,可不单单是冷兵器占据人心,也有与攻击类型的魔法相类似的热武器的存在。
“我回想起了自己的愿望。”枯楼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且沉稳,然而脚面下波涛汹涌的云海却全盘否决了他伪装出的假象,“是你允许我想起来的。”
理由,也是借口——他在杀死“水之恶魔”时,虚构出来的心里以及意识海洋中也在反复强调着这两个单词。
而现在,他也在强调这两个词汇,仿佛将它们抓住就能动摇心里因为委屈而产生的愤怒,将这股情绪转化为动力——这是他以前一直都在做的事情。
是的,所以我理解了你的愤怒。
——你又怎么可能理解呢?
正当一心沉浸在意识海洋中的枯楼打算反驳精灵的话语时,他忽地感觉肩膀一沉,紧接着便被外力拽回了现实之中。
“库劳德,你没事吧?”比克比将捏皱了的纸塞进枯楼的手中,“你的脸色更糟糕了,感觉还好吗?”
“……还行。”
“不过我是真的没有料想过,你就是之前成为‘星期四先生’室友的人。”比克比丝毫没有掩饰他的惊讶,“据说是和他同校的学生,和米诺小姐也在一个学校里……对吧?”
“这里,符合年龄的选项应该是唯一的。”枯楼咧开嘴强颜欢笑道,“不是吗?”
“不过,星期四先生已经有很久没有消息了呢。”小警员凑到被漆成淡雅的浅颜色的栅栏前,往庭院里望了望,“据说他在出国搜集写作灵感时出了意外,他的家人也只能为他的病情干着急。”
“……所以才会寻找室友。”枯楼默然了几秒,神色有些黯淡地扯了一个理由出来。
“毕竟。”空着的那只手按住心口,现在唯一能让他涌现出喜悦之情的,或许也只剩下身体内那颗不断跳动着的器官,“还有庭院里的植物需要去照料。”
“这样啊……”比克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在回家路上犯了低血糖,昏迷了过去,然后遗失了一小撮有关这里的记忆吧?”
“也许。”
枯楼黯然地瞅着近在眼前的院门,以及挂在上面、标有数字的门牌。
愤怒的情感——他的手抵在自己的心上,这种感情从来没能停留过长的时间,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悲伤和痛苦幻化而成的洪水便会让它这一朵小小的火苗彻底湮灭。
“你怎么了?”
对待自己巡逻范围内的住户,比克比向来有着良好的耐心。复杂、麻烦的事情他见得多了,也不会太过在意别人在心态上遭遇到的问题。
“我好像没能完全想起来。”枯楼语气飘忽得说着,“但还是谢谢你,热心的巡警先生。”
你认可我做的这一切了吗?
意识海洋内,精灵的兴致仿佛一刹那间上涨到了绝无仅有的境界,洁白的光辉自她的脸庞上散发出来,象征着她内心满载着的期待与兴奋。
“不可能。”
目送着面带关切神情的比克比坐回了他的车里,枯楼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他将这句话在现实中表达了出来,而不仅仅只是在心里回应自己这位合作伙伴。
幽绿的星辰具现在他的眼眸中,赋予了离去的巡警一路上不会碰到红灯的祝福后,枯楼像是做出了十分重要的决定一般,咬紧牙关面向身后的那座庭院、以及庭院之后的“家”。
魔法帮助他摁响了院门上的门铃,装裱着白色小花的电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哪怕是停留在室外的访客也能听见——这是一枚手制的杰作,至少在库劳德眼中是这样。
不出片刻,里屋传来客厅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女孩淡金色的头发在头上绕成丸状,额发清爽地被打理到了两鬓,不会遮挡她的视野。
米诺穿着一件适合春季郊游的条纹t恤,袖口缀有亲手缝上的蕾丝花边,几朵同样材质的白色小花也装点在了衣服的领口。她的下身则穿着一件及膝的收腰短裙,搭配着白色的半膝袜。
她的双脚蹬着一双松糕鞋,鞋身透着淡雅的粉色,厚厚的鞋底则还是她心仪的洁白。
枯楼不发一言地凝望着女孩一步又一步地跃入他自己的视野之中,心间的意识云海不断翻腾着,仿佛心中只要一有松懈,这些洁白的云团便会液化成雨滴,通过他的双眸来到外界。
“库劳德?”
轻轻地、女孩叫出了曾经某位少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