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 / 2)
涂山珙挥手谴退了身后的那些人,他气呼呼坐在籍柔的身边,道:“花瑞阳,你还敢来这里,你个负心汉!你不是要娶文程丞相家的二小姐了?怎么,不去攀你的高枝,又来这里惹我的籍柔伤心!”
籍柔听得真是莫名其妙,她给涂山珙倒上茶,笑道:“这说的又是哪跟哪?涂山珙,你可是世家公子,不兴这样说你师兄的。”涂山珙因为吃花瑞阳的飞醋,一直闹腾自己的师兄,籍柔解释多少次都不管用,后来也就不去理会他了。
“籍柔,就你傻,还帮他说话,你问他娶程家二小姐是不是为了攀高枝?”涂山珙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大声道,好像很口渴的样子。
花瑞阳实在被涂山珙聒噪的不行,他放下书本,端起手边的茶杯,道:“这倒不假,这桩婚事确是能让我花家在朝堂的地位更稳固些,我和父亲做起事来也比从前更加得心应手了。”
籍柔真是哭笑不得,花瑞阳的婚事哪里是他能做的了主的,即使是这样,被自己的同门师弟诋毁,也不解释,还要给他说出其中的好处来,还真是非常人能够理解的!
“你看看,籍柔,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他花瑞阳的真面目!”涂山珙侧身拉过籍柔的手,道:“他们为官做宰的哪有什么真情实意,你可不能跟他们来往,也不是本公子自吹自擂,在知情识趣这一块,本公子当仁不让!”
“是是是,涂山公子是最风流倜傥的。”籍柔笑着,终于将自己的手从涂山珙的手里拔了出来。
花瑞阳见籍柔不停地给涂山珙倒茶,他看了眼涂山珙,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手边的书,边瞧边道:“我今日去看望师父,他说你最近课业落下很多,明天如果再不去便会打你的板子。”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涂山珙听说,立刻警觉了起来,他涂山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这个软硬不吃的古板师父,做的不好就会打板子,别人是装个样子,可他这个师父是真的打,打得气喘吁吁了还要打,涂山珙身上的板子都是师父给打的,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背一凉,颇有些毛骨耸立之感。
“籍柔,我今天给你带了些南边的特供,你尝尝鲜。”涂山珙边说已经站了起来,道:“今天我不能陪着你了,还有一些功课没有做完,我回去补补。”说着,已经匆匆走了出去。
一时,室内又恢复了宁静,籍柔知道这是花瑞阳在帮自己解围,于是举起茶杯,笑道:
“谢谢花公子。”
“这些书很好,花某感谢姑娘让我有幸一览。”花瑞阳也是为了清静,今日才来到这灵犀阁的,和涂山珙一番斗嘴,心情也开阔了许多,对于婚姻一事,自己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可这世间从来就没有谁总是称心如意的,更何况战乱了几百年,姜昭百姓不过才安享了几年的太平,内外族要安定必须要有人为此付出,若说牺牲,自己愿意为此做一世的牺牲,只要以前的旧账到此终结才好!
籍柔摇了摇头,道:“这些古籍原本就是找来送给陶公的,只有他看过也算这些书的造化,否则在其他人手中都算流落了。”
花瑞阳听出了籍柔话中的伤感,知道她这是在以书说人,道:“如果姑娘不愿待在这里,花某……”
“姐姐,姐姐……”一个小丫头打扮的姑娘急匆匆跑了进来,看到籍柔的房间有贵客,便连忙淹了声音,抓着垂帘直愣愣站在木柱旁。
“怎么了?”籍柔正在喝茶,也没有去看那小丫头,只望着低头看书的花瑞阳,道:“花公子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
“是,”小丫头福了福身,小声道:“姐姐的叔叔让人来告诉姐姐,家里的地被人强占了去,他们准备回老家去了。”
“怎么会这样?”籍柔还是望着花瑞阳,惊讶道:“谁人敢无辜强占良民的田地!”
“姐姐的叔叔说是有权有势的人,民不与官争,他们想来向姐姐拜别。”
对面的花瑞阳翻动了书页。
籍柔眯了眼,道:“我知道了,就让他们明天来吧。”
“是。”小丫头晃了晃手臂,看了眼花瑞阳,转身出去了。
籍柔看着花瑞阳,默默地拿起茶壶替他倒水,室内安静,只有流水的声音,籍柔倒好茶便将茶壶放在一边,茶壶的一角碰到了一只茶杯,发出“咚”的一声。
“从没有听说籍柔姑娘有一个叔叔?”花瑞阳终是开口问了。他记得当年救籍柔的时候,她是一个孤儿,并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在大乾。
“是,我是孤苦的命,这个叔叔是后来在大乾郊外帮过我的人,我去过他们家,一家子都很是和善,于是便认了他们做叔叔婶婶,说起来在大乾城里也算有个依靠。”
“原来如此。”花瑞阳放下手中的书,道:“那强占田地又是怎么回事?”
“上次来叔叔便说过此事,是朝廷内庭要征他们的地,只没想还真的就让他们征去了。”
“朝廷征地都有名目,一般给出的地价也会高一些,怎么又说强征?”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叔叔说,哪里是给朝廷征地,是内庭的大官们帮着那个甘蓝寺扩寺,我叔叔的地正好在那边上,这才有了这桩糟心事。”
“甘蓝寺?”花瑞阳知道这个甘蓝寺。
这个甘蓝寺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寺庙,这十来年竟变成了整个大乾乃至整个姜昭最大的寺庙,听说庙里的主持也不过是个后生小子,花瑞阳也曾注意到这个寺庙,只是一直循规蹈矩没有任何的问题,怎么突然又出了强占民田的事情?
“是叫甘蓝寺。”
“今天就到这里,谢谢姑娘的款待,这些古籍我就带走了,相信师父会非常喜欢的。”花瑞阳小心地将古籍收纳起来夹在袖下,来到门边,顿住脚,道:“身为廷尉,维护百姓不受歹人损害,这是我的职责,姑娘不必试探。”
“是,是我冒犯了。”
“甘蓝寺的事情我会派人去查,果如姑娘所言,必不姑息!”
“还有,姑娘是不是送给过花似锦一根发簪?”花瑞阳顿住道。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是我给花姑娘的谢礼,有什么问题吗?”
“这倒没有,走了。”
籍柔福了福身,目送着花瑞阳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