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 院试（1 / 1）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新年就要到了，戚继光每个月来两次住几天但他马上就要再去蓟门不能来了，这期间陆成不断地给他灌输新的军事思想，并让他考虑新兵训练以及如果新火器可以使用后的阵法、战术等等，而朱载堉已经把初级数学和物理看完，陆成叫苦不迭，这不是天才这是个变态，想当年自己认为那么难的数学，人家用了两个来月自学完成，历史上多年以后才诞生的十二平均律早就被他算出来了，而且不但用自己发明的八十一柱算盘算出来，还用公式推导了出来，让陆成顿时觉得人比人气死人！李时珍看完了陆成的医学概论以及后来又补写的生物与微生物，现在在考虑去哪里弄尸体开始解剖，陆成说节后给他想办法，现在只能画给他看，陆成的生物课解剖学得还算不错，一副解剖图也画的有模有样，李时珍又开始闭门不出，除了赵士贞和陆成基本上谁都见不到他。

大家都很刻苦啊，只有我在享受生活，哎呀生活真美好！罗氏最近让已经脱胎换骨的丁全大给他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因为马上就要院试了得让陆成做好充足准备。

嘉靖二十八年的除夕已经到了，李时珍不回家、赵士贞是个光棍只有一个女儿相依为命，所以也喊到了陆家、冯九是个孤儿，师傅和众位师兄都在忙的路上，所以跟兄弟一起过除夕也很正常。这货跟陆成去了几次菡春楼，有一次遇到了易南竹从此精神就不正常，有骚包精神病的发展趋势，所以在陆家总是心不在焉，弄得陆成没办法只好去打听为易南竹赎身需要多少银子？老鸨比较为难，易南竹正是给她挣钱的时候，这时候赎身实在太亏，如果不是院子里又出了两个年轻的妓子，她连价都不会开，最后一口价：一千二百两，陆成记得陈圆圆赎身用了八百多两，这固然是因为为她赎身的周奎是崇祯的岳父不敢要价，但是易南竹的一千二百两明显高了，可陆成不能讲价，开玩笑，兄弟看上的女人能讲价？于是易南竹就被带到了陆家过年了。

易南竹对冯九的心思早就知道，作为在欢场挣命的女子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少不了，冯九第一眼就看上她了这她也是第一眼就看出来的，但冯九和别的男人不同，绝大多数男人是痴迷于她的美色，对她充满了色欲，而冯九不一样，这个干净、单纯的年轻人是爱上她了，每次自己看他就会看到他躲闪的眼神和羞红的脸颊，男人会脸红这让她大为惊讶也让她大为着迷，所以她有机会就盯着他看，直到他脸红的跟快红布一样。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清澈而又干净让她心动不已，冯九基本不看别的女子看了也跟没看到一样，眼中只有她，所以易南竹也就动了心。从众人的话语里知道冯九是个孤儿，师傅是个将军，说明身世不错也没有父母压力，而王公子虽然废了再也不会纠缠自己了，但保不准会出现个杨公子李公子出来，自己已经存了不少钱，赎身肯定不够但无奈之下姐妹们可以凑点，如果能赎身嫁给冯九没准以后能过上好日子，青楼女子没有什么可靠的保障，只能靠“没准”来维持自己的幻想，一旦所托非人这一生也只能苦捱了，不过看起来冯九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她正在园子里找姐妹们筹钱的时候妈妈通知他陆公子给她赎身了，她一开始没听明白但是心里一下落入深渊，可听清楚是陆成的时候这才还了阳立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居然愿意以一千二百两银子赎我？河内县没有这个价，妈妈一看就是不想放人又不敢得罪人随口开的价，但他居然就这么做了。易南竹的幸福迅速传遍了园子，姐妹们大多就嫉妒的发疯于是纷纷涌进来要求请客。

冯九没有父母，李良钦就是他父亲，因此没有得到他的同意不可能成亲，所以易南竹住进了东院以后陆成自己搬到了西院和那几个神经病住在一起了，朱载堉几个人都是神经病，因为陆成给他们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从没人接触过的，所以他们根本找不到人讨论一下，只有陆成，老几位恨不能把陆成撕了，尤其是李时珍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在他眼中音律、数学、历法、兵法怎么能和医术比？医术是救人的，每一个难题得到解决就是无数条人命，虽然他不会和朱载堉、戚继光翻脸，但是冲陆成撒气还是做得到的，以李时珍的精明很快就发现陆成其实挺怕自己，应该是怕自己走了，所以院子里每天都会不断上演一样的戏码：“好，我不受这气，我回湖北老家！”“别别别老李，有话好说，你看是这样的。。杨南溪你给我滚蛋！没看到我正在跟李神医讨论医学？老李咱继续，这里是这样的，你也看到了，这种伤口用这种针法缝的话。。。

除夕朱载堉在家吃了饭就赶过来了，戚继光居然没回家也在这里过年，据说他老婆怀疑他在河内有不可告人的事扬言要揍他，戚继光就撒谎说蓟门通知他早去报道趁机跑陆成家里来了，杨南溪也是吃了点饭跑来的，李时珍根本不在意过不过年，要不是要吃年夜饭他还不会放下手里的解剖图，陆成看着抱着月儿耐心听她说话的朱载堉、看着跟杨南溪一起哄李时珍的戚继光、看着忙前忙后的罗氏、看着不要脸的赖着易南竹的冯九，他满意的伸脚踹了一下趴在地上的大黄，大黄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因为今天一天所有人都忙没人理它，连月儿也没和它玩所以有些暴躁，于是立刻跳起来破口大骂，陆成精神一振：终于开始了！于是一人一狗开始对骂起来，李时珍刚和戚继光聊得有些开心顿时被这俩烦的不行：“你跟条狗骂什么？它就是条畜生。”谁知大黄似乎听出话里的意思，转头冲着李时珍开怼，陆成点了点头：对嘛，这才是家的味道！看着众人欢聚一堂，陆成始终存在的疏离感开始瓦解，他终于觉得自己是个大明人了。

在满城的鞭炮声中，嘉靖二十九年到来了，陆成还有几天就年满十七，而且节后出了十五就是院试，陆成要参加科考了。

这一段时间主要是迎来送往，陆成熟人不多，在郑王府、杨家以及孙知县那里跑完以后，他就去工厂的宿舍去跟工匠们拜年，年前一栋奇怪的建筑就已经立了起来，全是混凝土和砖瓦结构，上下四层，一共五栋，并没有住满但是以后肯定还会继续招人。陆成一丝不苟的修了上下水系统和卫生间马桶，这又不难，一个水塔和若干管道就能解决，管道他用陶管和混凝土密封走的室内，马桶用的上水箱式，暖气限于原材料而使用了水暖，暖气片是铸铁的，这些东西并没有多少技术难度，长锈的问题暂时不考虑，大不了到时候再换。

这五栋楼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一开始是因为众人从没见过水泥，不用一根木料和石材建造的高楼就是人间奇迹，等卫生间、自来水和暖气开始使用的时候河内县都排队来参观，从没有人想到过生活可以这么方便，包裹的厚厚保温材料并用泥土和混凝土密封的管道送到室内的水不结冰、卫生间干净的可以在里面吃饭、屋外寒风肆虐室内温暖如春的暖气，这些颠覆了人们都生活的认知，要知道就算有钱人们也没有这么方便的生活。

工匠们觉得自己整天生活在梦里，很不踏实而且惶恐至极，陆成没有想到这种生活对他们造成的心理压力会这么严重，所以节前送年货的时候，在工厂大礼堂里跟工匠们认真解释了这一切，以后来的人都是这待遇，只要他们认真干活这都是基本配置，以后还会发工钱，虽然工匠们踏实点了但还是感觉心虚，陆成也没办法，只能让他们以后慢慢接受。现在工厂里的工匠已经接近五六十全是老工匠，原来在火器局的来了十四五个，这都是些人才，陆成把他们全当成宝贝，自己只要说出个想法和大体的方向，这帮工匠提出的意见和建议令他都感到惊讶，但后来想想心中也释然：这在自己的前世都是些高工啊！

香水厂开工并逐渐形成稳定生产线、水泥产量不断攀升、化学实验室已经建立，陆成写了一本初级化学，让几个火器局的老工匠跟几个年轻匠户一起学习。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的陆成并没有放下四书五经，每晚都在刻苦的读书，考试简单，但是四书五经必须纯熟。

严家小姐在满城都知道她疯了以后开始消停了，似乎有好的迹象，严家老两口这才松了口气，但是不能说亲事只要说就立刻发作，把严夫人差点愁死。不过小朱很开心，经常能吃到好吃的还经常能见到陆成，她对生活很满足，而严小姐苦恼的是不能再穿着家丁衣服到处跑了，这让性格活泼的她实在难以忍受，不过她在等着陆成的院试成绩，一旦陆成考上秀才，她准备立刻痊愈并跟父亲摊牌。

院试在陆成看来并不难，其实就是个资格考试，真正的困难是从乡试开始的，一个秀才和进士之间差异极大，因为进士有当官的资格秀才没有，所以这就是官与民的区别，因而陆成并不很在意院试，自己不用抄都能考中，所以开考的那一天他背着罗氏准备好的装具轻松的就进了考场。不得不说明朝科举考试跟受刑大差不差，按照规定，每一个考生的“单间”都是长1米65，宽1米32，高2米64，这就是个小型监牢，好在院试只考不到三个小时还能撑得住，要是像乡试一样连考三天不准出来，陆成觉得自己撑过去没问题但大概率有死在里面的考生。

题目下来了，《尚书》和《周易》里面的内容，陆成第一时间就破题了，然后迅速在脑子里找了一篇八股，他很懒，直接抄完拉倒，记得不清楚的地方以他目前的能力补上几句没有任何难度，抄完看了一遍没有啥问题他就靠在墙上打起了盹，罗氏准备的棉衣很暖和，他把手笼在袖子里舒舒服服的进入了梦想。

本次主考的是河内县学政钱士昌，作为一个老学政他主持的院试已经很多次了，河南教育水平还是不错的也经常能出些人才，所以他很喜欢在考试期间到处转转看有没有优秀的士子。本次参加考试的人不少，他喝了杯热茶暖了暖身子就开始起身在考场中转悠起来，这次的题目并不是很难，但也并非人人都能迅速破题，他看不少的士子已经开始起股了，但还有相当一部分卡在破题那里冥思苦想，这都是些不好好读书的混子，估计这次来考试也是混完就滚应付家人，秀才是那么好当的？你看哪个已经破题的士子不是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哪个已经起股的士子不是在执笔认真书写着、哪个。。。嗯？这是哪个货？居然睡着了！

赵学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刚进考场不一会就睡着的，刚才看到最快的士子已经进入中股，这货居然在睡觉！他沉着脸走了过去，卷子合着，但是透过纸背上面有墨迹，说明他已经写过了，这是写了几个字就睡着了？他是决然不信有人这时候能写完的，抬头看了看门边的号码：丙一十四，记下数字他继续向前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