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列小镇(中)(1 / 2)
他们都自由了。
何其幸运的是,那些铐锁都是粗糙的工艺,不过几秒我就打开了。对于双手处被血浸润的捆绳,我则抽出小刀迅速地割断。
男孩颤抖着双手抱住柱子,尝试站起来。“……自由了……我自由了?”他满脸震惊地流着泪,似乎在梦中。
我微微点头,用力托起靠左的女孩。他回过神来,背起了另一个。我体会过被锁链束缚的感觉,更能理解小鸟挣脱铁笼时的喜极而泣。然而我清楚地明白,我还走不脱。
“你能告诉我吗,这里是不是还有第二层?”
他费劲地适应站立,想稳住平衡,“不……你不能上去。他们全都在那里,拿着刀,拿着锯子……他们杀红眼了,他们有枪!”他急切朝我说道。
左脸颊的伤疤裂开了,我用手抹除了血迹。“……嗯,我明白,但我敢独自来这里也不是来送死的。”我拿出霰弹枪,将两发子弹都装了进去。“我要把他们打成麻花。”
他看着我,眼里似乎有无奈和不舍。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带着疯癫似的笑声。楼上的掠夺者下来了!一个手无寸铁的男孩带着两个孱弱的女孩——他们逃不出去,更不用说楼顶还有那个可怕的狙击手。
靠在我胸口处的女孩听见了脚步声,忽然疯地挣脱我的左手,向大门处跑。“他们来了,他们来折磨我了!”
我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叫出声音。她也仅是叫叫,就昏了过去。刚才的动作耗尽了她的仅有的力数。
“噢,我的小宠物又在嚎叫了,我马上就去治治她。”我听到其中一个掠夺者“打趣”地说。
我努力平复心境,全速转动大脑。我们现在逃不出去,但——只要杀了他们就行了。我冒出一个疯狂的点子,并且很快意识到这也是唯一的方法:我要复刻林敦的选择,我必须要先稳住这群疯子。
他看着我,着急地等待着我之后的行动。“我有一个想法,但很可能会失败,而且失败的结局就是我们都会死得很惨。”我说出这句话时就后悔了。
“你先带着她俩假装仍被绑着,不要露出任何破绽。我会藏在一个遮蔽处,伺机解决他们。”我顿顿地说出,并不期望有回答,毕竟我是在要求只有一个苹果的乞丐堵上他的全部。
“好,我听你的。”他坚定地告诉我,眼中有填满了信任。
……
“叫啊,怎么不叫了?”前头的高个掠夺者靠在椅子上,啃着血淋淋的长尾貉肉撇嘴说。
“我看她是渴了,”另一个瘦子嘲笑道,“我现在就勉为其难地喂饱她。”他朝左边的那个女孩走去,下拉裤子。
“你是泥水喝多了吧,”蒙面女磨着砍刀说。
我躲在倒塌的柱子后,借着缝注视他们的行动。那个秃头甩着手枪,女的带着把长刀。瘦子背后挎了一把用破布裹着的长器,从轮廓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恐怕是把威力巨大的武器。
我想象了很多种发动袭击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暴毙。躲避物太少了,如果无法同时解决掉他们,留下的就很棘手。假若还不止三个人,那就更麻烦了。
我要先解决那个高个和瘦子,清除远程威胁——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小老鼠,给我滚过去,”我背后突然冒出一个掠夺者,拿着木棍挥向我的脑袋。因遭遇过前两次同样的袭击,我不自主地侧身躲过了这次棒击。跳到空旷的大厅里后,我举起霰弹枪对他的面部轰出一发。他的脑袋瞬间开了花,四溅出血红的酱汁,身躯无力地倒在地上。好,我杀了一个该死的畜生!
“锵!”我刚调过枪口瞄准秃头时,他打出的一发子弹击穿了霰弹枪,引爆了里面唯一的一颗弹药。我被枪管爆炸带来的后坐力冲退,摔在地上。火药在我的眼眶里烧灼着我的眼珠,我的手背被火焰烤出糊味。
高个子慢慢走了过来,不屑地看着我,随后忽然露出喜悦的神态。“你怎么会来到这?你的‘好伙伴’不要你了吗?所以来投靠我了是不是?哈哈哈哈……”他弯下身子掐住我的脖子,按住了我的腿。
“乔丽,这真是意外收获。你说奇不奇妙?”他颠笑着,好像刚捕获棕熊的猎人。
“噢,这还真是个蠢货。”她拎着刀走过来,踏过数不清的腐尸。
干他娘的,他们是那一伙土匪,和掠夺者绞在一起。“你们为什么要帮掠夺者?他们可是尤其喜爱折磨人的残忍恶魔!”我将手指向那群奴隶,愤怒地质问。
“你说的不错,也正是因为他们是这样的‘人’,我才更有机会去他们弄到的那些人身上捞一笔。”他加大了手劲掐住我的喉管,我感到快要窒息了。“而你自己跑上门来,我也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瘦子开始了他的恶趣味,男孩想要护住那个女孩却直接被踢开了。“不……离我远点……请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女孩有气无力地说出这句话,瘦子随后显得更开心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有这个东西的,”秃头拽起我的左手腕,“这个现在可是被富商针相收购。这么看来,你的身份不简单。可喜可贺的是,我可以帮你卖了它……”
他的声音在我的脑袋里逐渐模糊,我好像到了生死间的瓶颈处,已经触及到了死亡。人在面见死神时据说会出现走马灯,我可算是验证了。母亲耍酒疯、我擦洗机子、被师傅训斥的画面印在了幻灯片上,逐帧从我眼前闪过。活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就没有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多么平凡的一生啊!
我逐渐放弃了挣扎,等待整个世界消失……
……
{“你可真是无能。”}
……
“哒……哒……哒……哒……哒”
天堂吗……天堂怎么会有那个圆圆爆炸物的警报声?等会,这好像不是——
我惶恐地爬起,坐在地上。血液从天花板上滴落,落在地上弹飞起来。
我怎么还活着?这也是梦吗?劫后余生的欣喜和疑惑相互混杂,形成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觉。我试着舒展四肢,竟然无比地轻松。环视四周,我不由地张大嘴巴:那伙土匪,全都死了!
他们三无一例外都躺在地,面朝上,身上只有很少的血迹。我看向男孩,以为是他用枪打的。他也看着我,眼里全是惊恐。怎么,不是他干的吗?
我站起身来,朝秃头的尸体走去,准备搜一些物资。他瞪大着双眼,身体延展成一个“大”字。身上没有弹孔,却有一个十字切口。横切口从头顶贯穿到下档,纵向更是直接在伸开的两条手臂上留下了深长的裂口,交汇于胸口前。整个“十字”异常的平滑,皮肤开口处只渗出极少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