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路明灯（下）（1 / 2）
三天的时间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永远不要指望废土会给你喘息的机会。
机舱内瞬间乱作一团。不论是黑心的，还是表示正在降价售卖商品的贩子，纷纷将自己的宝贝打包成坨后，一股脑地左区往逃命。冲击波刮倒了我前面的货桌，将我击退。等我看向那张椅子时，黑衣男已经丢下瓶子跑了。
“快跑啊，那边要消（烧过来了！”萍花焦急地对我喊。
我回头看向前方，彤红的火舌“嘶嘶”短鸣。我抓住她的手腕，和着人群跑去，顺便掳走了我那件护甲和剩下的格列辐。没跑几步，前面就堵死了。
“秃鹫们，啄食这个地方！”雄迈刚健的怒喊声响起，加重了人们的恐慌。
下一场爆炸和激烈的枪战应声而起。我完全不知道是哪两方在争斗，满脑子想的只是逃命。子弹击碎了我身旁的罐子，黄油漆顺着发裂的甲板从一处缝隙流了出去。我心里暗幸，立马将甲板上方的白布扯下。一扇铁门露了出来。
相比前面的锁，这扇门的锁芯设计得很巧妙，但对我来说，也仅是几十秒的事。
我们从机舱里跳到外面，朝周围的残败石墙逃去。有惊无险地躲到了里面后，我才发现偌大个机身早已被熊熊烈火吞噬。在风的吹拂下，带火的飞絮升腾至半空，一些飘则到了在运河旁的垃圾堆上。
枪声平息得很快，几个戴着猎鹰尖喙般头盔的人井然地从机舱里出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商贩。为首的一个女人站在铁箱上，对他们说着些什么。不一会，那些商贩就四散而开，迅速地逃离了。
这是做什么？我还以为是掠夺者一手策划了这场袭击，那些商贩小命恐怕也不保。
不管了，先离开这个集市再说。
……
连续跑了一节路，鹅卵石咯着我的脚底直疼，我们打算就地休息。用好一会，我才在停靠地百米开外找回了木筏。
又是一段惊险的水上航行，我们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对岸。娴熟地在胸前比划一个十字后，我紧张地掀开了土坑上的帆布——噢，感谢老天！我收集到了整整一壶淡水，还溢出来了一些。没有关系。
我跪下轻呡了口，整个喉咙顿时感到清凉。
“萍花，把萍籽带过来。”
她放下手中那块青色鹅卵石，背着包向我这边走来。“水——居然有水！怎么做到的？”她欣喜地用手捧了一小滩，仰头灌下去。“好清甜啊……”
是吗，我怎么没有尝出甜味？我把水壶抬到萍籽旁，她沿着壶边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
“海水提炼。”我举起铁罐饮下了壶底的水，回味似的吧唧嘴。
上空的灰霾散开了，温和的阳光普照大地。靠树林的这边，每颗枯木都清晰可见。我们一直沿着这条运河朝背离小镇的方向行走，理论上能够走出这片森林（囊括加列小镇、这个集市以及周围辐射状的树林，手环上统一将其称为裴格西大丛林（thepelgsyjungle。
“我们进树林吧——我担心刚才那些拿枪的家伙能在对岸看到我们。”
“那些虫子会冷不丁地咬你一口。”我将水壶挂在包上，拿着左轮站起身来。“我觉得我们该继续赶路了。”
回头望了一眼火焰中的集市，我开始思考，思考我可能会在废土上碰到的敌对势力。掠夺者显然属于随处可见的蚊子，而土匪——秃鹫都比他们知道该在什么恰当的时间进食。之前那个小队，很可能属于其他城市，类似于辛城的警备队……这不是说明辛城里诸如“酷炫装甲骑士”一类的有多么仁慈。
辛城中，最高的长官不被称为城长，而是助理长。我没有在宣扬“城长被谋权”这样的论调，纯粹就是因为我们敬爱的城长，辉岩（pyrozenite，一个比白痴还白痴的懦夫，会相信席福（xifu设立“城市裁判”这个职位会带来滚雪球似的利益。转眼间，城备处的那些警卫便有了上述这个新奇名字和派头。像前面那个胡乱设计的帐篷一样，无比的扯淡。
整个空间就如发酵过头的黄面包，很是臃肿。三角底座糊上了满满的褐色泥土，倾斜得似乎即将垮掉。
“噢，那里有一个帐篷！”萍花指着惊喜地喊了一句，回头看我。
该说好还是不好呢，指不定又是一个陷阱。我让她俩留在一堆灌木丛里注意周围的情况，随即抽出左轮小心地靠近帐篷。
我绕着这个废弃的油布小房探寻一卷，发现了五摞及腰身的卷皮书和两张摊开的卷轴，还有个用砖石砌起来的小小灶炉。轻触炉壁，感受不到余温。看来这里被遗弃有一段时间了。
回到开口处，我进到了帐篷内。
“哇，”我自然地惊叹——全是书，三层架中，地毯上……里面比外面还乱，书的主人一定是位“不屑于用闲余时间整理书籍”的智慧学者（我见过的那位卡文迪“大学士”和他/她一样。“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吗，里面比我从外面看到的还大？”
右边整齐的放了三张圆桌。靠近支撑柱那张上面是一堆菽束草和其它不知名的植被，旁边的则是一些肉片和黄油油的方块。另外一台上，铺了一张泛黄的牛皮纸，数不清的黑色线条从边缘开始弯曲，弯曲，弯曲，最终汇集在中心点，形成了一个漩涡。我好奇地跨过书本走过去，俯视这个漩涡。
唔……什么……唔……我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晕，嗜睡开关被谁打开了。我使劲晃头，右移与牛皮纸错开位置。
“……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
“……从小镇里出来，准备顺着这条石子路离开这片森林。”……
“……啧，过来炉台这里，我煮些牛肉片给你们填填肚子吧。”……
糟糕！我立即冲出帐篷，望向灌木丛，那里站着一高一低两人。
“那是你们的朋友吧？嗨！”她转过来朝我挥手。从这里看，她比萍花要高出半个头，也就是比我要高出接近一个头……
我握紧左轮，谨慎地看着她。“嗨呀，你们这个朋友可太严肃了。”她回头侧着脸凑在萍花耳旁说，声音大到我听得清停顿语气。
“严肃？这位……”我一时没有想出该用什么称谓。
仔细观摩去，瀑流似的炭黑色头发，夹着几根青紫色条纹。如此慑人心魄的眼神，丝毫无法被眉羽掩盖。美中非常过度的是，她和着衣服都太整洁了，我赌她一定不会说自己是这所帐篷的主人。
“哈哈，你叫我姐姐准没错——”她莞尔一笑，让我不自觉联想到夹心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