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广陵往事（1 / 2）
落地第一件事就给戚许她们都发了报平安的信息，张寅则是问飞机上的空姐长得怎么样，旁边有没有漂亮的妹子，都是些围绕女孩子的话题，专业的人问专业的事，孙思杨告诉张寅身边的大汉用身体可以塞满座位的过道，并问张寅有画面感了吗？张寅回了一句：那你一路心情不美丽啊。
孙思杨没有回复，他不想把空中的遭遇告诉张寅，无非是徒增兄弟的担忧。
孙思杨提着行李去转高铁，小过打电话过来问几点可以到韶山，他去高铁站接。孙思杨把高铁信息截屏给小过，并让他晚上一起吃饭。
从机场坐地铁到广州站，再乘坐高铁去韶关，感觉坐地铁的时间要比高铁都要长，很多城市的交通设置都是这样，甚至很多城市去一次机场还要收高速费，难道是为了高速增加收入吗，孙思杨不解。地铁的人不多，也许是因为还没有到下班的点，车厢内基本是一些岁数偏大的人，孙思杨戴上蓝牙耳机，这耳机还是前女友李心悦送的，看着bose耳机想起了李，两人分开有两年多了，如今已为人妻的李心悦在家乡开起了工厂，虽说不大但生意不错，订货的都是老主户，加上李家人几乎都是做生意的，李心悦做起生意来得心应手，想想他们当初的认识，孙思杨嘴角轻轻上扬。
四年前，孙思杨在国企熬过三年后，向老领导交了辞职信，在这个岗位认真做了三年的销售经理后，出现一个除了自己没有任何备选人的岗位，在所有的评审过程中，孙思杨凭借多年的经验和操盘项目任务全部百分百完成的经历自信，无论从哪个方面，这个销售副总监的职位是稳操胜券的，国企的用人逻辑是前卫的，不循章法的，剧情的反转跟过山车一样。孙思杨想了想，在经理这个岗位上举步维艰的熬过了三个年头，在即将得到正果的时候，被“空降兵”取代了，心里气愤至极，当时的区域大会上，孙思杨就差主动上台去拿任命书了，但国企终究是国企，这种体制的套路是匪夷所思的，任何的勤勉和努力在“关系”面前显得一文不值，不是简单的争一口气问题，是面子放不下，孙思杨选择离开，即使是同时负责三个项目的营销，孙思杨的离开并没有给项目造成多大的阻碍，国企的效率实在不需要任何人和对任何人负责，年底的绩效也不过是各种办法找理由和数据表面完成即可，至于不完成的项目只需要找人“顶包”便万事大吉。离开后，他很快被一家福建的公司录用，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又有几家公司发了offer，但经过面谈，孙思杨最后留在福建的公司南京分公司，但工作地点却在扬州和泰州，见大区负责人的时候，孙思杨觉得顶头上司活的比自己还洒脱，当然洒脱的本钱是钱，那种放荡不羁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羡慕，不过在离开这家公司之后，他们便不再联系，因为任何想快速赚取资本的方式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而且很容易触碰到法律的底线。
进入公司一周后，老板来扬州视察，对新上任的项目营销总要面谈，这位专家级的老板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在见面前要求孙思杨做一个项目介绍的ppt，字体字号行间距色值色号都做了要求，这是入行以来第一次遇到，在向同事打听了这位汪总的大致情况后，孙思杨和策划团队经过五天时间做了一份相对详实的报告，而且在会议室过了几轮，每一轮下来还是发现一些不如意的地方，不停的调整后，终于在汪总来的前一天定稿，并上传系统，整个团队都战战兢兢，仿佛等待着南京方面的审判。次日，汪总没有让任何人接，跟市场总监于善佑和司机一起来到了项目，这么重要的日子大区负责人竟然缺席让孙思杨有些意外，后来才得知这位大区负责人司总是合伙人股东，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老板并不能直接来管项目，加上汪总是一个特别讲程序讲章法的人，对于司总的缺席毫不意外。项目上没有一点欢迎仪式，只是销售助理按照司机的要求订了中午吃饭的饭店，并且要求账款由总部来支付。汪总和孙思杨去了二楼的会议室，两个人围绕着ppt的内容交流了一个半小时，等汇报结束的时候孙思杨后背全是汗渍，他反复思考着汇报的内容、语速、以及相关的解释，他觉得很多地方被汪总问住了，特别是市场的部分，在周边五公里范围内竞品流速问题时，数据不够准确和详实，对于竞品项目的成交比也不太肯定，这些都让他觉得自己会有麻烦，对于汪总这样一个对数据要求极为严苛的东南大学博士来说，无疑是不合格的。下午汪总花了半小时跟项目所有销售人员开了会，刚进入会议室，市场部于总拿了三十分钟沙漏在手中，等到汪总开始开会便手里的沙漏倒置在会议桌上，汪总把市场的情况分析完之后，对目前的蓄客手法做了调整，让策划执行做完笔录后就结束了会议，同时也结束了这次项目的视察，于总对孙思杨嘱咐道：公司的规定，汪总做的蓄客分析和打法的纠偏明天要上系统。
孙思杨和销售助理马菲异口同声的答应。经过这次的汇报，孙思杨觉得自己所学的关于地产的知识跟大咖比起来相差甚远，但是细想起来地产行业没有专门的院校，除了世联研究院和易居研究院，另外上海大学开了房地产专业，除此之外并没有地产人深造的地方，多半是凭着师傅带徒弟，但师傅教了多少，徒弟又学了多少，实在是没有办法量化，全凭关系和悟性，但这种师傅带徒弟的方式也给行业带来了很大的弊端，这种泾渭分明的脉络关系在各大房企里形成了派系，就像张作霖说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很多企业是无形形成派系，有的则是个别带头大哥发展起来的，所以在地产行业会经常听到“龙湖系”“万科系”“融创系”等，这就是师徒或是大哥带来的“关系网”，其实，这种“关系网”在其他行业和官方机构也存在，只不过房地产行业随着近十几年的“突飞猛进”，格外明显罢了。孙思杨越想越没有底气，就眼前的马菲说：感觉这次老板过来，我的汇报不太乐观。
马菲：孙总，我可以给两个建议吗？
孙思杨：嗯，你説。
马菲：一呢，汪总不喜欢别人称呼他老板，可以叫汪总，也可以叫汪老师，他曾经参加过山东孔府的设计，也是东南大学建筑系硕士生导师；第二呢，我觉得你完成的已经很好了，如果你不放心，我给你支个招，你可以去问问司总，如果有他罩着万事大吉。
孙思杨：好，好的，我多问一句啊，司总在公司权利怎么大，当然了，他是合伙人。
马菲：司总不光是合伙人，有股份，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汪总的师弟，也是东南大学建筑系的，认识很多年了。
孙思杨点点头若有所思的回忆着，难怪复试的时候，司总对房地产的施工流程那么熟悉，原来也是建筑系的。
在马菲的建议下，孙思杨给司总打了电话，汇报了汪总此次来项目的行程和内容，司总很淡定的回复，凭借孙思杨的能力肯定没有问题，只是结尾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师兄对很多事情有点吹毛求疵，对我也是，他这样对我们有帮助。”
孙思院挂掉司总的电话后，心里很温暖，刚好遇到马菲从运行部过来，开始马菲怕打扰孙思杨打电话并没有进来，在门口查看手机的报表，等孙思杨打完电话后，敲了敲玻璃门进来，孙思杨很礼貌的说：看来我要叫你一声菲姐了，料事如神。
马菲不解，忙问道：孙总，怎么啦？
孙思杨把桌面上商业平面图卷了起来，抬头说：你给的建议很好，我打电话给司总了，司总觉得没什么问题，汪总是个比较严谨的人，这次来只是不放心我这个刚来的营销总。
马菲：领导，偷偷告诉你哈，你来之前人事部的同事跟总部聊过你，你还在德国工作过，又在“地产黄埔军校”呆过，怎么会到我们这种公司来。
孙思杨笑笑说：其实我对找工作的经验并不丰富，我之前在国企，如果不是主动放弃，估计干到退休或是把三个项目做完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其中有个超百万方的大盘，销售期至少在五年以上，但是国企内部的土壤不适合我。
马菲：嗯呢，我们销售团队也私下聊过，不准批评哈，觉得你很斯文，地产方面经验也丰富，最关键的是素养特别高，不像别的营销总调子很高的。
孙思杨：工作跟生活差不多吧，人跟人萍水相逢，短的几个月，长的几年，再长点的十几年撑死了，总是要分开的，在别人面前拽来拽去也没意思。
马菲竖起了大拇指：那以后跟你混了，对了，你宿舍已经安排好了，在售楼处不远，公交车三站路，公司给你安排的是那辆gl8，不好意思，按照公司规定总监级没有专职司机，要辛苦你自己开了。宿舍的基本配置都有，床单、垫被、一个盖毯，衣架十只，蚊帐一个，蚊帐我放衣柜了，现在用不到，如果还有其他缺的你跟我说。
孙思杨对公司配车已经很意外了，在听到公司连生活用品都配置的时候，内心已然感动万分，他觉得这是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的一些人和事都是陌生的，他需要提防，不能喜怒漏于色，淡定的问：准备这么充分啊，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
马菲连忙摇手说：领导，过几天吧，你宿舍里的路由器还没买呢，还要给你两个插线板。
孙思杨又一次被触动了，眼前的这位助理真是太细心了，连忙跟马菲说：这两样东西我自己去买，不用公司报销了，你晚上按时下班吧。
马菲推了推厚厚的眼镜说：谢谢领导，那你晚上买完把发票给我就行了，可以报销的，不用花自己的钱，还有你入职一周住酒店的发票也尽快给我，报销有时限的。
孙思杨点点头“嗯”了一声。
下班前，孙思杨把汪总交代的事情安排了下去，把自己修改的部分在报告中调整过来。销售主管曹可盈上来问要不要开晚会，平时都是销售经理开会，但销售经验王伟怀休年假了，孙思杨考虑到晚上要搬进宿舍还需要购置很多东西，就让曹主管代开了。
孙思杨驾龄不满一年，所以开这个“长车”还是有些担心的，一来这是公司的车，万一发生磕碰不好交代；二来，车况不熟悉，对这个城市更不熟悉，还是开慢点比较保险，想到这时便想起扬州还有一位好朋友——郭蓓君。这个神仙一样的女子可是孙思杨的“死对头”，之前在苏州的时候认识的，孙思杨称呼她为“郭女侠”，因为在孙思杨的字典能被女孩怼的体无完肤的只有郭蓓君了，郭蓓君是一位药剂师，两年前她在中国中医药大学进修，通过苏州高新集团的朋友认识了孙思杨，孙思杨给郭蓓君的第一印象是特别内敛、深沉，但吃过饭以后郭蓓君就不这么认为了，孙思杨在ktv里点了一首十八摸，郭蓓君责备朋友怎么认识这样的人，朋友说双子座的人都是神经病，熟了你就了解他了，孙思杨补充道：静坐常思己过，背后莫论人非，双子座怎么啦，吃你们家粮食啦。
郭蓓君对孙思杨白了一眼便不在理会。
接下来，孙思杨又默默的做起服务工作，给大家开酒、倒水、点歌，比服务生还专业，当孙思杨把啤酒递给郭蓓君的时候，郭蓓君问道：公子哥，咱两合唱一首啊？
孙思杨不不假思索的答应：唱什么歌？
郭蓓君淡定的说：离歌。
孙思杨调侃道：我们两又没分手，点啥离歌啊，要不我们唱《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吧。
郭蓓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歌，我不会唱。
孙思杨俏皮的说：我也不会。但我知道唱离歌我肯定上不去。
郭蓓君笑了，并调侃道：哦，这么老实啦，不是把刚才那歌唱的那么有感觉么。
孙思杨：嗷，十八摸啊，这是本色演唱。得嘞，唱离歌。
两个人合唱了一首离歌，唱完之后众人都鼓起掌，其实去ktv唱歌的人多半不会在乎别人唱的怎么样，在乎的是一句“唱歌的人喝酒”带来的快感。
这个原理似乎适用于全中国的ktv局。
离歌是一首难唱的歌，高音部分要想唱上去不破音是有难度的，孙思杨唱中低音没有问题，但是像信那个音域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于是用假音配合，郭蓓君不依不饶，在话筒里叫嚣着：唱啊，用高亢的男高音把副歌唱上去，不行再喝口酒。
孙思杨被一姑娘怼到这种程度，真想撸起袖子，潜意识告诉自己，对方是女人，动手丢人，但这次又被怼的结结实实，恨不得自己掐自己人中，淡定的走到老严面前说：兄弟，这你们公司的么？
老严：不是啊，是我高中同学，人家学医的。
孙思杨拿起一瓶啤酒给老严：你这同学刚失恋么，怼王之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