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路人甲(1 / 2)
我叫路任嘉,从小学开始,我的班主任就一直叫我路人甲。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老师的普通话带着点柳河城本地口音,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故意的,我才知道“路人甲”是什么意思。
后来,身边的每个人都开始叫我路人甲。
我原本没什么大的志向。父母只是普通的工厂工人,我上的公立学校也是全市资历最浅学费最便宜的,我的成绩也远远达不到能够在班上昂首挺胸的程度。
所幸我的父母很爱我,也没有在我身上倾注过多的期望,我的童年、我的校园生活都过得还算不错。
所以我,本没有什么大志向的。
面对周围人带着些调侃意味的称呼,我只是一笑而过。
直到那一天——“灵能”改变了我的一切。
那只是个平凡的傍晚,我惯例去给在厂里工作的父亲送饭。半个月前父亲很兴奋的告诉我说他们组抢到了一个大活儿,领导许诺了,这次的活儿办得干净漂亮的话就给他们全体工资翻倍。
父亲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加班,厂里只包两餐,母亲要赶第二份工,就必须由我去给父亲送饭。
那天把饭送到父亲手上时,以往沉默寡言的他意外地拉着我坐下,扒饭的过程中用手指向了河的那头。
“任嘉,看到了吗。那么高的楼,却不得不依赖我们所造出来的零件。”
我没有回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父亲的身躯消瘦了许多,可眼中却充斥着兴奋,夕阳映在他的眼中如同被点燃的火炬。
父亲眼里的光,是因为工资即将翻倍生活即将变化的期待,还是因为参与到了高楼建设的成就?
我不知道。
但那天父亲吃完饭后多给了我两百块钱,让我去买件新的衣服。这时我才想起,身上的灰色外套已经穿了好几年了,洗得有些泛白,商标与图案更是早已模糊不清。
穿着它出去的时候,有个人都没注意到自己撞到了我,可能是我的打扮太过“路人”了吧。
那人很帅,衣服也比我身上的艳丽得多。不知道这种人为什么会来工厂这种地方,可能是厂长的亲戚吧,会无视我很正常。
想着,买件新衣服的打算更加坚定。
之后,我穿着新买的衣服走出了商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走在路上别人都开始能够注意到自己了。
果然选了这件图案最浮夸的外套是正确的选择。
有些兴奋呢,这种引人注目的特殊感让我走路的步幅都加快了。
可没走出去几米,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
回过头,黑烟窜上天空,隐约有着橙红色的焰光在晃动,身旁,白色的救护车和黑色的装甲车不断地驶过。
我已记不清是怎么回到工厂那边的。
黑色的武装士兵带着我进了现场,他们指着地上的塑料布包,说那就是我的父亲。
我不信,想要拉开拉链。
里面满是焦黑,我认不出他是不是我的父亲,但我认得那些布片。
哪怕它也被熏得乌黑,但我还是认得这件衣服——当初父亲在路边摊买下的买一送一的灰衬衫,他当时还调侃自己,说他们穿上了父子装。
它曾被洗得泛白,白得根本看不出是灰色。
可如今却被火焰烧撩得只剩下了黑。
再后来,那些武装士兵跟我说了很多,还带我去见了导致工厂爆炸失火的元凶——一名放出类叠加系的灵能者,因为“炫耀”自己刚获得的超凡力量而意外引爆了工厂里的炉子。
我认得他,我出来的时候,就是他撞了我。
可他不认得我,谁又会记得一个“路人甲”呢?
再再后来,我听说被关进牢里的第一天他就申请了上诉。我因为那天也去过工厂,而且还是受害者的家属而被邀请出席成为证人。
在开庭的前一天,一个镶着两门金牙的秃头胖子找上了我家。
他拿出了两百万,要求我作伪证。
我收下了。
不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仇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是因为那两百万。
两百万,是两百块的一万倍,是两万块补偿金的一百倍。
能让我患有先天哮喘的母亲不必再为了房租和学费去再额外打两份工,能让我至今没有后续处理的父亲有一片宽敞的墓地盛大而体面地埋葬,能让我与母亲不再为了房租、学费甚至温饱而发愁。
两百万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却能让活着的人变得不再普通。
我知道这不对,害死至亲的凶手可能会因此逃过应受到的惩罚。
可
第二天在法庭上,我再次看到了他,那个凶手。他满脸的无所谓,好像站在被告席里的人不是他一般,那时我明白了——不只是我一个人收下了那两百万。
法庭外就有自助的atm机,看着数字“2”后面一排的“”,以及只占了末尾三位数的原本存款
又想起了与父亲的最后一面。
父亲手上的筷子扒着寡淡的饭菜,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远方,明明已是傍晚,可眼里的光却格外地明亮。
我把银行卡紧紧攥在手中,指肚被划出鲜血。
我的心头燃起了一小簇并不温暖的火热。
又过了几个月,有两拨人先后找上了我。
前者自称“天命会”,他们说只要加入了他们,他们就会教导自己如何使用力量,使用这股能够亲手复仇的力量。
后者自称“异管局”,他们要求我必须加入,超凡的力量必须受到管制,他们承诺注册后会给我一个翻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