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变数与准备(1 / 2)
同样的时间点,同样的阴云欲坠。
但与被迫隐匿山林的林梓兮一行的狼狈不同,能在咸阳城中心区拥有一套独栋别墅的姜述,其日常生活在奢华程度上绝对超乎大多数人的想象。
小雪已过,在气温逐渐突破至个位数后寒意便格外明显,也正是将火锅摆上桌围炉取暖、共享鲜热的好时候。姜述也不例外,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会吩咐佣人厨师备上新鲜的牛羊鱼蔬,在夜晚到来之际围着铜锅摆上满桌的菜。
带雪花纹的红肉,翠亮沾露的菌蔬,展露玉白的贝,仍在晃动着触须的鲜活虾蟹,冒着热气、被精湛刀功整齐码好的鸡鱼来自四面八方,包揽飞天、陆走与水游,你能想象到近乎一切能下火锅的食材都能在这圆桌的一角找到。
所谓的“丰盛”,所谓的“盛宴”,便是用于描述姜述一家晚餐的形容词。
但这直径宽达两米余、本是为了坐满十人以上的大圆餐桌,以及被摆在上面的足以让一个大家庭全体成员饱餐一顿的丰富菜食仅仅只是为了两个人。
姜述和其妻宁忆,隔着两米坐在圆桌的两边,在侍者的服务下他们只需一个眼神示意,想品尝的食材就会被料理至最佳火候送入碟中。他们并非没有交流,但多是宁忆在有一茬没一茬地叨叨絮絮,姜述虽然不断地在回应着,但每一句都能精准地切断话题,不让妻子再往下发散。
很快,肉眼几乎看不见减少的菜肴被撤下,满足了食欲和倾诉欲的宁忆换了一身足够保暖又不失气质的新衣装,在丈夫彬彬有礼的微笑下被送出了门,高高兴兴地和闺蜜逛街去了。
下一秒,敛起微笑的姜述又变得冷漠了起来,他回过身一边朝屋内走一边吩咐着:“给新找的那个心理医生提高三成的报酬,她做的不错,这段时间宁忆的情绪放松了很多。”
身旁静候的侍者低头:“了解。”
临上楼前,姜述又想到了什么:“对了,给她安排一次旅游,时间长一点,到跨年的时候直接找个理由给她先送回娘家那边。好了,就这样,都退下吧。”
“是。”侍者们颔首,下一秒便如忍者一般隐去身形。
吩咐完这一切的姜述走进了位于顶楼的书房,坐进专门以他的体型设计的舒适沙发中。透明面向沙发的落地窗,姜述看着数百米外古老皇宫的宫墙,微微有些出神。
突然响起的“滴滴”声又让他回过神来,姜述按了按沙发旁小桌上的按钮,便携式投影设备被启动,一道半身人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被投影出的人戴着个能盖住上半张脸的面具,还顶着个兜帽,叫人看不清面容。
但姜述开口便叫破了其真身:“赢已,你在这个时间点找我,想必是有足够重要的事情。”
刚想开口的“紫王”一呛,才想起来姜述很不喜欢别人在饭后这个的时间点打扰他,这是姜述休息的时间。但要汇报的事情也是姜述交代过的要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是的。”赢已顿了顿才恭敬道,“您之前吩咐我们要重点关注的数值有变化了。和您所预料一样,经过三个多月的发酵,“龙脉”的剥离速度在不断加快,就在刚刚,“律令”的活跃程度又明显地下跌了一个阶段。最多再有一个月,“极源龙脉”和神州大陆的绑定关系就会彻底解除。”
“很好,那么就三十一号吧,一年的最后,正好是举行“仪式”的最佳日期。”姜述点了点头。
“好的,大人。”赢已应过,又犹豫了片刻才又开口,“另外大人,我们是不是要着手控制一下了?”
“您公开宣布灵能存在之后的这三个月,社会上已经乱得不行了。没有净除所的帮助,天工部的人偶数量还不足以完全压住那些不断冒出来挑事的灵能者,现在帝国的犯罪率与日俱增,其中灵能者犯罪案件的数量与影响占比更是不断扩大。”
“而且以目前异管局的状态来说,事态的失控速度已经远超他们的事务处理速度了,别说一个月,恐怕再过一个星期异管局的机能就会崩溃。他们的人已经连轴转了很久了,大人,这样下去不行的。”
“万一爆发出什么”
“你就是太软弱了。”姜述突然开口,打断了赢已的担忧,“还记得,“天命会”是秉持着什么样的思想行事的吗?”
“天性,还有命运?”赢已被这么一打断,回答得有些不太肯定。
“不用这么具象。以我的理解,非要给‘天命’赋予一个准确的定义反而是在否定这个词汇的灵性。”姜述没有责怪,而是述说起了自己的理解,“但大概的意思我们都懂。人各有命,赢已,这是一场试炼,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通过试炼。”
“可”赢已下意识地还想争取些什么。
但姜述的话语不停:“时代的变迁就是思维的跃迁,人们从旧的模式跨越到新的模式。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优秀的思想指导很重要,但不如一个鲜明的事实重要,可摆在世人面前的证据哪怕再真实一百倍总有大多数愚蠢的旧人选择闭上双眼。”
“”赢已沉默了。姜述所说的正是他过往所曾看见的,亦是他行动至今的根本原因。
“所以啊,在人们从一个时代到另一个时代的这个过程中,想要通过改变‘已有的’来实现跨越是不现实的。真正实现跃迁的是什么?是“时间”。”
姜述起向前,跨过赢已的投影走到窗前。与玻璃的距离近了,倒映出的面庞也越发细致,才发现,原来姜述看向皇宫的眼神并非是憧憬或感慨,而是厌恶。
“时间会带走所有老旧的生命,当最后一个固执守旧的人死去,新的时代就会到来。”
“可新的时代将会是超凡的时代,它和过往历史的一切变迁都不一样。”赢已最后还是抱有一点幻想。
“对啊,所以”姜述回过身,再次正视赢已,“我们需要给它的到来增添一点小小的‘帮助’。”
说这话时,姜述眼神之冷漠令赢已感到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