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登神（1 / 2）
黑蓝的剑光劈下，所过之处犹如摩西分海一般，在密集的雪幕中强行开辟出一片晴朗。
那毁灭的灵光蹭过地面，又像是上帝拿起了橡皮擦，随手一抖便能将人的痕迹轻易拭去。
挥剑的人不再顾及，手中的魔剑只是眨眼间就再度积蓄起了庞大的能量。
将问我刚准备连着挥出第二剑清场，但眼前的景象却令他手上一顿。
“很意外吗？”不远处，挑衅的话语从欧文的口中说出。
是的，他在最近的地方，正面接下了这一剑。但真正使得将问我感到惊讶的，是他为了应对“概念·切断”而展现的新形态。
欧文似乎是为了让将问我看清此时他的样子，故意压制住了自身的不死性。
“能正面硬吃下你这一剑而不死的，我想，我还是第一个吧？”他也在低头打量着自己——
皮肤、毛发与血肉，还有翅膀上的羽毛都不见了，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副骨架。此时的欧文像极了幻想系作品中的骷髅兵，明明连肌腱都没有，却还是能如正常的血肉之躯一般灵活地翻转关节。
“看啊，这超越了毁灭的姿态！将这份无止境贪求之力所容纳的我的身体，已有了飞升至理想之国的资格。”欧文，或者说x先生欣喜地说道。
明明空有骨架的他并不具备发声器官，但那份饱含情绪的声音就是发出来了。
照这么看，x先生现在高低还是个有灵智的首领骷髅兵，形象细节上也很符合这点。
并非是森白的骨色，此时的x先生，包括翅架在内的骨骼皆是半透明的黑色，有着类似晶矿的质感。
等等...这个描述？
“以“黑石”作骨？你是怎么做到的？！”将问我实在是太惊讶了，以至于他竟朝着敌人发问。
“哼哼，很厉害吧？但我想说的是，它并不止是“黑石”那么简单。如果单纯地把一块特别点的石头挡在身前，就认为可以破解掉你的黑剑，那我也太天真了。”
欧文背着手高傲地摇了摇头，似乎他骄傲的不是新能力本身，而是需要用新能力针对的敌人足够强大。
而只有这般强大的敌人，才有资格挡在他x先生面前，作为最终的“试炼”。
循着欧文的话语，将问我立刻注意到了更为关键的细节。
欧文摇头时的角度变动，让将问我得以从他的眼眶中看到被头骨所遮蔽的“真相”——是“贤者之石”，或者说，是无限接近于纯粹态、但只属于个人的“亚种贤者之石”。
此时骷髅兵样子下的欧文，眼眶中放出的惨白亮光正是来自于那颗正在运作的“亚种贤者之石”。
这玩意儿将问我说不熟也熟的。
他身体里就有三十多颗亚种贤者之石作额外蓝条呢，但如果你要将问我再多弄一颗新的出来，他只能告诉你：做不到。
不一定是能力做不到，而是不知道怎么做。
有关“贤者之石”的制造方法，得追溯到“远武帝”时期...这个世界线里，上世纪初的世界大战最终以那位肌肉皇帝的一人独胜收场，而源地大陆那边支付的战败赔偿款项中的超凡相关部分，就有“黄金黎明”结社的诸多研究成果被包含在内。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现在全世界里只有帝国在普遍地使用着贤者之石，它却是有个外文名字。
因为这项对“黑石”的延伸、或者说进阶的使用方式，本就是外来的。
别误会了，虽然黑石堪称神州大陆天朝帝国的特产，但并不是说只有这里才会产出。只要满足条件，“黑石”这种特殊超凡物质自然会作为“始源之地”的副产物被析出。
只不过在纯度上，外面的黑石根本不可能比得上帝国产的就是了，毕竟人家的“始源之地”没有被改造成“极源龙脉”。
而低纯度的黑石，自然也表现不出什么价值。
甚至在源地大陆那边，在那种高度依赖“始源之地”的氛围下，“黑石”的出现还会被认为是灵脉正走向衰亡的不详之兆。
但别忘了，红土大陆曾因为殖民屠杀导致一片区域的“始源之地”非自然死亡。于是就有那么一批纯度稍微高一些的黑石到了源地诸国的手里，进而有了一系列的相关研究。
与帝国这边的因纯度过高而难以开发不同，源地那边在捣鼓了几十年后，还真给他们弄出了将低纯度黑石提纯、并加以利用的方法......
只不过最后都给“远武帝”作了嫁衣就是了。
甚至按当时签的条约，现在人家想要用自己搞出来的炼金禁术整点贤者之石玩玩儿，都得先给帝国写申请报告。
再然后，因为这项技术的引入，帝国的“人偶”工艺得到了一次技术升级。也因为涉及到了人偶的制作，“贤者之石”的制造方法被定为论外级机密，仅能被书面保存，且资料本身不能离开“天工部”本部。
就算是“皇帝”来了，也只能亲自去一趟本部才能看到“贤者之石”的密案。
而相对地，除了“皇帝”之外，在看过之后还能离开的...就只有“天工部”的部长。
欸，你说巧不巧？前两年跟着姜述搞事情的从犯里，正有“天工部”部长谷雨的一份呢，而且直到现在姜述都死了一个多月了他还没落网。
思绪间，将问我大概猜到了什么：“我就说嘛，以我对姜述性格的了解，他就不是那种会以牺牲自己为前提达成目标的人。而你之所以和能和他达成合作，所谋求也多半不是姜述的能力。”
将问我之前就觉得奇怪。
姜述的合作者有两方，除了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的“吕寿”之外，就是已经明牌的“mr.x”。而正如之前所说，合作能够达成的基础是利益方向一致，且能得到的利益不冲突。
吕寿和姜述的合作，所图包揽了帝国的前后，那x先生呢？他和姜述达成合作又是为了什么？他又能得到除了姜述以及吕寿想要的东西之外的什么？
可知，当初x先生对姜问我发起的突袭（天使孤儿院爆炸事件）是他独断专行，并不在姜述的授意之内，甚至可以说是背刺了姜述。
要不是将问我出现，可能这件事就会成为他们之间合作决裂的导火索。
但如果那次袭击，或者说姜问我本身，并不是姜述提供给x先生的“好处”，那他们两人之间的合作未免显得太过偏颇。
虽然客观来讲，姜述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给x先生打掩护，使得其在神州的行动更加自由、方便。但实际上，姜述的地位里也有一部分是来自于x先生的帮助，而以x先生的能力，就算姜述不给他打掩护，有着“天命会”背板的他也不至于在“魔女夜宴”前就暴露。
这样看，好像反倒是x先生在单方面地给姜述打下手啊！他图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将问我联想到x先生的能力，先是觉得他是在图姜述的身子，想要那份“逃避”的力量。
但另一方面，将问我又不觉得姜述会在得知x先生的这个目的后与他达成合作。至于x先生有可能欺瞒或隐藏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实话，将问我也不觉得姜述会和如此不坦诚的人合作。
姜述在单方面地利用对方？也有这个可能。
但x先生在袭击了姜问我之后还能继续与他保持合作，这又已经说明了姜述与x先生的合作之深入。前者不一定有多依赖后者，但在信任上绝对没问题。
所以综上所述，x先生与姜述所达成的合作中，他的目的一定是清晰直白的，且是姜述能给的。
可对于一个渴望集齐三张拼图的夺舍能力者而言，他所求的如果不是符合条件的五阶特质系飞升者，那还能是谁？
答案很明了了——同样是特质系灵能者的，在姜述手下办事的某部长。再直白一点，x先生真正想要的...是“黑石”的力量。
为什么在帝国对疯批特质系严加看管的前提下，一个明面上已经触及到权能的特质系灵能者可以坐到“天工部”的部长之位？
要知道，“人偶”可是帝国超凡侧的支柱力量，“天工部”作为掌控有制作人偶机密的重要后勤单位，部长之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怎么可能容许一个性格大概率有缺陷的人坐上去？
正常逻辑来说，就算谷雨再有用，最多也就是放到副部长上当工具人才对。
但人家就是当了，还一坐就是十几年，比邢涵这个常青后勤部长在位的时间都久。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谷雨的能力特殊到了极点。
唯有谷雨那份能够将灵能联立到黑石上的权能才能促使“人偶”继续进步，以跟住灵子潮汐到来的时代变化，保证帝国面对超凡侧事务的权威依旧。
谷雨能当上部长，是帝国对他本人特殊性的妥协。
而国家向个人低头的代价就是，一旦那个“个人”出了问题，就得是整个“国家”背锅。
这不，将问我现在稍微想想都麻完了。
保底几万个有着黑石骨架、不死性点满、蓝条巨长、有飞行能力、用的还是集群思维的兽化者所组成的军团......世界上有哪个国家能拦得住x先生？
不过，也正如x先生所说，区区“黑石”是拦不住真名解放之后的“斩击魔剑”的。
‘所以真正特殊的点，还是在于谷雨的权能本身上吗？难道说，刚好是与“切断”相对的概念？’
将问我还在疑惑，欧文却是主动开口。
一秒不到的时间，血肉与皮肤就重新包裹住了他，他自傲的表情也因此得以展现：“我得承认，将问我，你的“切断”乃是世所仅见的强大概念。就算是我，在好不容易察觉其本质之后，也仍拿这份能够斩断虚幻的能力没什么办法。”
听到最后一句话，将问我也是反应过来了，直接插嘴打断x先生的下文：“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在我看来，你的解法并不完美，仅仅只是在拖延你的死期罢了。”
是的，在将问我看来，x先生只是“能够”面对魔剑，而不是像透明人型那样直接免疫。无法造成伤害和造成的伤害不够可是两码事，如果只是后者，那x先生还无法在仍留有许多余力的他的面前嚣张。
被呛了的x先生也是不恼，摊开手无谓道：“那为什么你不再试试呢？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会用实际告诉你，我领先你的那一步在哪。”
“呵，大言不惭。”
枪翼张开，银龙杀入苍白的天使军团当中。
距离东京城完全沉没，还剩一小时五十三分，东京城的多处战场，亦随着x先生与将问我的战斗开始产生了新的变化。
威廉这边，进化出完整兽化“国度”的“八岐大蛇”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了，缺乏空战能力的他也拿那八个一模一样的少女没辙。
于是他干脆地选择了回防，试图先帮助芬恩解决眼前的敌人。
而介于黑色巨树已经枯萎，芬恩在面对大型嵌合树人时的压力骤减，对方甚至不能再继续维持那不完整的“国度”，两人再一合力，战斗的天平立即开始倾倒。
但明明该是拉枯摧朽的胜利，却拖了两个多小时都没能结束。
原因就在于，大型嵌合树人的骨架不对劲。
“喂，团长...那就是“黑石”吧？”威廉面色凝重。
又一次抓住机会，威廉对树人的身躯造成了极为可观的破坏，对方的庞大身躯直接被抹掉了近三分之一，可暴露出的，最里面的那副骨架却是光洁如初。
再次没能解决掉对方，芬恩也是有些烦躁：“啧，甚至是经过提炼的高纯度黑石，我附带上“界限：时间”发起的攻击都无法对它有效的间接伤害。”
“啊？可是我记得那位女士以前说过....”威廉难以置信，这和他了解到的不一样。
芬恩一边压制树人一边肯定道：“是的，你没没错，艾妲拉姆曾经说过——“黑石”的纯度越高，内含的“自然”属性也就越强，也就越难以被改造加工。像这种纯度的黑石，除了被当作城墙外，几乎没有别的用途。”
“那怎么？”
“凡事皆有例外。不过我猜这是你儿子的手笔，我记得他是特质系灵能者。”芬恩在说话间，又给威廉创造出了一次机会。
威廉用不多的灵能再出挥出红剑“盛大的愤怒”，灵能剑光再次穿透树人的身体。
“还是没用，团长！”没等剑光完全消散，威廉就已经看出了这次攻击的结果。
但经过数次失礼的芬恩已经终结出了经验，他看准时机向前：“交给我！！！”
趁着树人被破坏的部分尚未修复完全，芬恩的水枪以逆流延缓住了对方的恢复，同时他摘下能招来风暴的圆盾，用力地朝着其腰间脊椎最薄弱的地方推去。
芬恩作为大不列颠老牌顶级战力，深知“黑石”的特性与弱点。作为物质，黑石本身的物理强度终归有限，只要攻击本身附带的原始力度足够、且多次打击同一位置，那么即使是专克灵能者的黑石，也是能够被物理破坏的。
在有意引导下，芬恩的这一击，将是能够折断对方下半身的一击。
“咯！”
一声脆响传出，威廉顾不得灵能储备，立刻再次挥出红剑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