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觉醒(1 / 2)
一个普通的夏日清晨,天晴得过分也蓝得过分。仍然普通的司马闲走在山脚的路上。路大概2米,直向南,山在他身后,这整条路都很安静,他是这条路上唯一一个人。
他走到一半,停下机械的脚步,忽的抬头看天。湛蓝色的天,深邃而温柔。他嗤笑一声,低下头,继续走路。
酒后精神胜利法好像并没有改变他的狼狈,他还是那个被人横刀夺爱且输得一败涂地的人。慢慢地,他走出了这条路,走出了两边建筑的阴影,但是猝不及防地一道光晃了他的眼睛。
他下意识地把头扭向另外一边,同时抬手遮着自己的眼睛。一条大路在他的面前转向蜿蜒着向东,直到他看不见。
路,目所能见的尽头有一座山,那座山很高,比他身后那座更高,他顺着山体把视线往上抬。在他看到了山顶的瞬间,注意到了被自己的指缝夹着的太阳。
光并不强烈但是充满了生命力,所以他好像懂了为什么“希望”总和“曙光”连在一起。那光太有吸引力了,让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抓,忍不住想向着光走去。
可一个人突然从他面前经过,遮住了绝大部分的光。这让他从那种被光辉洗礼的感觉里清醒过来,讪讪地收回了手。
在这个高考结束的夏天,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正好这时一辆公交车从远处缓缓驶了过了,又正好离他几步路就有一个公交站,他就快走了两步,坐上了这班往城区去的公交车。
一个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的人更不会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所以司马闲坐到了终点站之后下车,漫无目的地走在老城区遮天树荫里。
他觉得这么走着就很舒服,不去想着要去哪,不会停下。遇到红灯就马上转弯,不在路口做任何停留。
终于他觉得有些累了,疲惫把他从无意识的神游万里状态扯了回来,这时他发现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丁字路口。他辨别出这里仿佛只用了一秒,又仿佛用了几年。
他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又往前了一小步,正好就站在路的终点,前面横着的是另外一条路,路对面正好还停着一辆公交车。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往回走去。
“一秒、两秒……十秒。”司马闲默数了十秒,挤出一个不抱任何希望而又期待奇迹发生的微笑,回头看去。
那个路口刚刚跳红灯,路这边没有人,那边也没有。这个奇怪的仪式终究没把那个笑着等他回头的女生还给他。
他的微笑僵硬在脸上。缓缓把头转回去,他又往前走,同样也默数了十秒,站定,绝望地又一次回头。
只是,仍旧没有那个人。时值正午,失魂落魄的司马闲站在正午的烈日下,像是丢了魂的野狗。
“呵。”一声不重不轻但是轻蔑的嗤笑突然从旁边的一家豪华ktv门口传来。司马闲转头望去,只见陈由从ktv里面走了出来。
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三个男的从ktv里面走了出来。陈由其实比司马闲高不了多少,但是身边的三个人宛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他,这就让人觉得他仿佛在极高处俯视着别人。
两人隔空用目光对峙了几秒,陈由率先移开目光,带着几个狗腿子缓缓地向司马闲走来。
陈由在司马闲的面前示威般地停下,而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地撞开他的肩膀,继续往斜前方走去。其他人跟着陈由,连着撞开司马闲的肩膀而后扬长而去。
司马闲转身正要发作,陈由的一个小跟班拿出手机晃了晃,其上正是报警电话;另一个跟班在拍起了视频;最后一个跟班则开始起哄吹口哨。
于是,司马闲终究是什么都没敢做。陈由家里有钱有势,多得是手段钻空子。而他的家庭承担不起一个打架斗殴的罪名。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除了精神胜利法,他根本无法做任何事情。可想通的这一点似乎让他脸上又被狠狠踩了一脚。
几声肆无忌惮的狂笑传来,但他只能往前走着,手脚冰凉地,僵硬地往前走着。
他臆想着自己神勇地转身然后把他们每个人的脸都摁在地上,他想看到那些人害怕、畏惧,他想看到那些人从得意洋洋到害怕畏惧的转变。
但是最后他也只是走到前面几步远的树荫下,装着是在乘凉的样子,坐在路边看着眼前的路。
“大哥,新大嫂可真是清纯啊。”
“我们现在去接大嫂吗?”
“放屁!怎么会是‘我们’,大哥的跑车是给你留的吗?大哥,一个人去接,我们后面跟着。”
……
他听着这些话,辛苦地压抑着怒火。但又仿佛看到整条路上的人对他的鄙夷,听到了行人对他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他还听到有人在转角后,再也不压低声音,对着同伴大肆嘲笑他。
“艹!”他怒而起身,想着哪怕是吃个案底,也要出口恶气。就在这个瞬间,他的左手上缓缓显出一个纯黑色的冕旒。
而在冕旒出现的同时,不远处的一辆私家车后座内,一个女孩身上闪耀起了五彩的光。
前排的司机看到女孩出现了如此变化,先是震惊,随即喜极而泣道:“觉醒了?小姐觉醒了?小姐终于觉醒了!”
另一边,随着司马闲渐渐站直,一阵可怕的威压降临在整个街道上,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不断有玻璃破碎的声音从周围传来,路两边的行道树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弯,有些甚至已经被折断。
路口的红绿灯和摄像头跳了几下火花而后轰然坠地;路上的汽车也微微变形;附近的行人和司机只觉得心中一阵恐怖的心悸,有些人甚至直接在路上或者驾驶座上昏了过去。
整条路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不断有汽车相撞或者冲出道路。司马闲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此刻的他只想将周围的一切碾碎。
但是,这片街道上有另外一股柔和的力量正在保护着一切,使威压造成的破坏不再扩大。而这股力量的源头正是那个闪耀着五彩光芒的女孩。
最终,这股力量来到了司马闲的面前,将其包裹住。司马闲只觉得被一阵春风拂过,说不出的舒爽,只想就此睡去。
就在这时,一辆亮银色的跑车直直地朝他撞过来。驾驶座上竟是已经昏过去的陈由。他急忙往旁边闪躲,但没走几步一阵眩晕感袭来,便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而他失去意识之后,手上的黑色冕旒也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消失了,那阵笼罩在整条街上的恐怖威压也随之彻底消失。
同时,那个周身闪耀五彩光芒的女孩也晕倒在了车上……
……
这时,那个双目失明的老人站在一座山的山顶,凝望着东方,略带笑意地说道:“怒和补天伴生觉醒,当真是,天作之合啊。”
……
萧然县某医院里的一间病房前,司马闲的妈妈肿着双眼,他的爸爸也是一脸愁容。
而他的妹妹站在妈妈旁边,睁着眼睛看着躺在病房里的哥哥,在想哥哥什么时候能起来陪自己玩。
“现在把医药费除掉,这个月房贷钱还有么?”爸爸闷声问道。
“你司马器不是厉害么,那你自己想办法去啊。”妈妈鄙夷地说。
“这事情出来,看看赔偿能不能把医药费平了。”
“司马器,你就是没用!这辈子就这么窝囊!”妈妈恶狠狠地说道,“儿子都成这样了,你还在想那个破烂房贷。还补医药费,儿子才刚刚高考完,有什么后遗症,这辈子都毁了!他拿什么补偿!”
“杨开平!你急你吵有什么用啊!”爸爸声音也高起来了,“儿子问题又不大,他没被车正面撞到!车撞到了树,然后可能刮到他了!”
“就刮一下人直接昏倒了?万一有个内伤呢!内伤呢!”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妹妹看到这个场面被吓哭了。
病房内的司马闲其实已经醒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全被他听见了。这些话加上不时的眩晕感让他非常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