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掩觉后出新知(1 / 2)
“现在,围攻凤凰台的有三波人,一波是来吃嗟来之食的江湖野狗,一波是朝廷派来的鹰犬,另一拨,便是我们父辈招惹的蛮夷——濮族人。”
“野狗不足去理,一旦有危险,他们自然便逃了;濮族人似乎有他们自己的目的,一直在寻找某样东西,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除了现在塌上躺着的那个——”她点了点昏迷的林炽,道:“那小子似乎是濮族那方中有点身份的——”
“他是濮族人?”秦纨灵突然打断道。
林拂不耐烦地摇摇头:“这谁知道呢?濮族能打进中原,可也依靠了不少汉人走狗呢!”
秦纨灵皱了皱眉,却忍住了,只是疑惑道:“可是凤凰台守卫严密,莫说有这么多高手了,机关暗器也是无数,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林拂一愣,随即大笑三声,故意用惋惜的语气说道:“我倒没想到,台内还有你这样不知世事的大小姐!”
秦纨灵气道:“你——”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叶吟束早就忍不住了,此刻见她暗骂秦纨灵,气得心肺惧痛,直接吼道:“你倒是洞明世事、炼达人情,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当年林柯前辈誓死不从朝廷召唤,他才过——”
“叶吟束!”洛书突然压着嗓子截住了他的话。
他回头看了一眼有些茫然的秦、宋二人,心中不免一痛;转而又看向丁珏风,却见她目沉如水,不由愣了一下,心下暗道:
这丫头才十几岁的年龄……怎么眉目之间倒有一种,心如死灰、浑不在意的——坚毅?……
这恍神不过一瞬间罢了。
洛书不再多想。一手迅速按住叶吟束的脊背,用内力强行压住了其中翻滚的气血:“你不能再动情了,适可而止!”
林拂仿佛被触到了逆鳞,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我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我现在做的一切,哪一样不是为保住他的心血?!”
丁珏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扯住林拂和叶吟束,“啪啪”两巴掌扇了过去,直打二人脸上迅速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掌印。
她恼道:“你们都给我小声点!如今天亮了,我们又打晕了那么多黑衣人,他们现在必然在各处抓捕我们!看看现在的情况吧——”她拽住叶吟束的衣领,环视一周,急道:“你自己看看!我俩伤重,纨灵势弱,还拖着一个随时随地晕倒的林炽,唯一能打的只有洛书和宋淇月!但是外面呢?”
她指指林拂道:“如果她说的没错,那么现在势力最大的就是朝廷的鹰犬,而这批鹰犬中,又混杂着各种各样的人。我们之前见到的那群黑衣人便是混入其中的江湖野狗。即便你狂妄地觉得收拾他们不在话下,那一流的高手呢?”
“一流的高手?”宋淇月急道:“你说的是朝廷的司命暗卫吗?”
“不,不仅如此。”
“什么?!”
丁珏风缓了口气,继续道:“司命暗卫来没来我倒是不知,但我之前还听到他们说,台内大多数高手已经被关了起来,只有慧明大师,丹溪翁、游幽并等人还在高塔之中抵抗。”
她向秦纨灵点了点头,安慰道:“纨灵问的并不是废话,凤凰台防守严密,他们之所以能这么悄无声息地进来,我猜是因为有内应。”
“内应?”宋淇月联想到之前莫名袭击他们的棕熊,山上的大火……不由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可——”
丁珏风打断道:“最起码,我已经知道了一个。”
“你知道了一个?”叶吟束急道:“是谁?难道你说的是林炽——”
“还能是谁?”林拂咬牙抢着回答道:“我们的大英雄——靳一心。”
“不可能!”
先跳出来质疑的是秦纨灵。她的心简直随着几人对话跳得七上八下,此时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自己虽弓箭平平,可到底还是拜了靳一心为师,自然是不能相信的:“怎么可能是他?”
“怎么不可能?”
林拂以一种近妖的姿态抚了抚脸上的指印,笑得凄异起来:“我亲眼见他放下机关,亲眼见他单膝跪在地上向朝廷的鹰犬行礼……你倒和我说说,有什么不可能?!”
秦纨灵一时语噎。
林拂大笑,哑着嗓子道:“你们怕招来他们,我却不怕!怕什么呢?我林家的秘籍还在这台中,你们可以做缩头乌龟,我却不能——我说什么都要把它夺回来!”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叶吟束狂咳数声。
他这会儿已冷静了一些,只是仍不能解气,警惕地看了一眼房门之后,才压低声音道:“你以为你帮了他们,他们就会把秘籍送到你手上么?”
林拂一愣,又笑了起来:“原来这里还有个不知世事的公子呢!我怎么可能等他们送还?你不记得二十六年前,朝廷如何对待武林世家的吗?你不记得活该被游幽并泼了满门鲜血的、自以为是的开阳锦府吗?”
“朝廷是鬼,是狼,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幽冥地府!”
“魑魅魍魉拿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回来?!我当然是要自己去夺!朝闻道,夕死可矣——我才不相信慧明那群看守凤凰台的废物,我要跟着群鬼,打进高塔,亲手抢到我林家的秘籍!就算是当场和它一起烧成灰烬,我也无怨无悔!”
她这声音一落,众人都再无话可说,就连叶吟束也黯了黯眸,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驳斥的,心中的怒火彻底被兜头浇灭。
良久,洛书叹道:“即是如此,你便去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你长宁林家的事我不干涉,但你若欺到这里,就休怪我们不顾林伯父的面子了!”
“……林伯父?”
林拂喃喃着,突然便落下满脸的泪来。
她今夜实在过于情绪化,大哭大笑,大叫大闹,就像一个疯子一般,此刻仿佛用尽了力气,一下便瘫坐在地上,缩成一团道:“……傻啊——他太傻了,他为什么要听北扇南针的话?为什么要去参加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