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记（11）警察来了（1 / 2）
真的是警察来了，来救她了！英姐悲喜交集，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她赶紧点点头，像看见亲人一样，禁不住流下了两行泪水。
英姐不认识警察，一辈子也没和警察打过交道，对这些身穿制服的公职人员，她历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一个小百姓，寻常谁会和警察搭界呢，和警察沾了边，一定是有了麻烦事，或者说，是有了不好的事情了，不然谁会去招惹警察？所以和警察能不打交道自然是最好的。这就是英姐作为一个老百姓的朴素想法。可是，此时此刻，当她看到两个身穿警服的陌生人站在她的面前，而且是因为接到她的求助特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刹那，英姐就像看到了最亲、最信赖的人，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懈了，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不停地流着泪，甚至都忘记了要请人进来。那个年纪大一点的警察顿了顿，对英姐说：你冷静一点，不要紧张。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好吧。警察低沉浑厚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镇定安抚的作用，英姐激动的情绪一下就平复了。
两位警员走进来，只见满屋狼藉，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他们环顾了一下房间，一时间都沉默了，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老周此刻已经停止了摔打，他叉着两腿站着，呼呼喘着粗气。屋里能摔的差不多都摔完了，他暂时还没找到新的目标。老周摔东西也是有选择的，他砸的基本上都是不值多少钱的小东西，最大的物件就是一把椅子。电视，电脑，家具，他都没有砸。他的目的可能就是要发出震慑心神的动静，击垮英姐。这一点，他确实是做到了，再砸下去，英姐就真的崩溃了。
两位警察皱着眉头，四下看了一圈，看看英姐，然后将目光放到了老周身上。老周此刻也在张望，也许是在看还有什么东西可砸，也许是在看他的战斗成果。他双目呆滞地张望着，忽然看到了两位陌生人，不禁有点茫然，他呆呆地看着他们，眼睛里流露出疑问和不解的神色。
年纪大些的那位警察走近一步，说，我们是军民里派出所的警察，刚才接到报警电话——应该是你爱人吧，所以赶过来处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请你说一下。
老周茫然地看着警察，又看看英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有点慌，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们，就是闹点意见，我没打人……
闹点意见，闹点意见就把屋子造成这样了！您没把房顶拆了呀。老警察显然对老周的回答不满。语气也明显地不悦：没打人，那你看看她，她脸上是什么，那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英姐下意识地一模脸，伸手一看，手上竟然有血，也不禁吃了一惊，是啊，这血是哪里来的？英姐想起老周狠命砸杯子的情景，那些飞溅的玻璃碴子、瓷片，一定是蹦到她的脸上了，她竟然没感觉到疼。幸亏是脸上，要是蹦到眼睛里呢！英姐不禁一阵后怕。
老周看了一眼英姐，对警察说，那，那也不是我打的。
不是你打的？警察的声音高了两度，显然是很不满意，他指着满地残缺破碎的杯盏书本、瓶瓶罐罐，还有椅子腿，坐垫、各种盆子，对老周说，你看看屋里，这都是你砸的吧，哪一样砸到人身上不危险？那些个玻璃碴子，溅到人脸上，伤了人怎么办？滑倒了踩脚上扎坏了怎么办？咱们说过日子没有不打架拌嘴的，但一生气就砸东西拆屋子就过分了！能有多大事，互相让一步不就过去了！咱是男人，心胸要宽一点，有本事有脾气外边成点事去，在家砸东西吓唬媳妇算什么！
老周闷声说，她要离婚，不过了。
警察说，离婚也要好商好量的，也不能乱砸东西是不是！砸着人呢？你这么乱来一气，东西可没眼，伤人没深浅。再说这叮铃咣啷这么大动静，也影响邻居对不对，人家在家怎么呆？这要是半夜，一栋楼都别想睡觉了，还不都被你吓着。看您也是个斯文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你自己瞅瞅，这像话吗？
老周低头不响。老警察继续说，以后不兴这么办了啊，这可不是你自己的家务事，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家暴也是犯法的，明白吗？
老周还是不言语，但明显气势低下去了。
警察回头看了看英姐，问她，你，你没事吧，你瞅瞅的脸，用不用去诊所处理一下，看看伤哪儿了？
英姐感激之余又有点窘迫，低声说，一会儿吧，家里有药。
警察又说，你有这个法律意识是好的，懂得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回头又说老周：我们都要懂法，都不能犯法，明白吗？
震慑安抚了一圈之后，又问他们，你们看看，还有什么问题，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需要我们帮助解决的？老周低头不响。英姐摇摇头，轻声说，没有了，已经非常感谢了。
警察真是个好人，又追问了一遍：没有了哈？那你们俩人都先冷静冷静，看你们的状态也不是太好，你，他对英姐说，似乎还有点不太放心她：要么你去亲戚朋友家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回来？又对老周，你，回头把屋子收拾收拾，别再伤着人，这一地的玻璃碴子，摔一下就麻烦了。有什么事完了再说，俩人好好商量着来，坚决不许再动武了明白吗？我们不兴这个。
老周机械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要没问题就先这样。老警察回过头来，对年轻警察示意了一下。年轻警察走到老周跟前，拿出一份单子，递给他，说，请你把这个填一下，签个字。老周接过去看了看，有点沮丧和不情愿，但还是顺从地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