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记(13)善后(1 / 2)
英姐心里动了一下:是老周做的?
英姐发觉她的胃里也空了,此刻好像也想吃点东西——这让英姐感觉有点不适:原来无论什么情况,饭都是要吃的呀。心情可以悲伤,情绪可以抑郁,但是肚子该饿还是要饿,不管你此刻是哭还是笑,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啊。看来什么都大不过生命的本能。英姐看着那两碗面条,心情有点苦涩。她不准备吃了,她要回屋去,那是她的小地盘,她现在只想猫回那个方寸之地。
一般的家庭,夫妻俩打架拌嘴,通常都是男人被赶出卧室,暂时去沙发或别的屋子里睡上两天,直到俩人和好了才能回到夫妻共同的地盘。这期间,自然还有个男方真心假意服软哄转的过程,这样,结果才是皆大欢喜,甜蜜无间。可是这个规律在英姐家里变了样,也许也短暂地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但是渐渐地,老周就占定了主卧,并将其作为一种主权的象征:开口就是,凭什么我走,要走你走,我又没让你不高兴!于是英姐就走了。
最初,英姐对此也是感到无比地愤恨和屈辱,但后来渐渐想开了,也不在乎了——没什么好争的——她也争不过,落得个清净算了,什么主卧次卧,大屋小屋,对她来讲都意义不大了。
之后关系缓和一些,英姐也会回主卧去休息,却发现她已经完全不习惯了——身边有老周她一点也睡不安稳,不止是他的呼噜声,主要是他这个人,他的气息、气场,都让她无法踏实地安眠。于是坚持不了几天,英姐就又自动跑回她的小窝去了。
有时小屋呆腻了,英姐干脆抱着被子去睡沙发,沙发将近一米宽,英姐一个人睡得足够舒服宽敞。夏天酷暑难耐的时候,英姐心血来潮,便就势在客厅打个地铺。客厅通风最好,最热的夏夜里也是凉风习习。英姐大被铺地,夜夜好眠。就这样,英姐把睡觉变成了游戏,日子也过得比较轻松起来,几乎有点自得其乐了。
最初本来是因为老周的强硬和压迫,英姐只能在不断地退让中被迫自洽。而最后的结果却是,英姐意外地获得了另一种自由,她可以在家里的任何一间屋子,包括老周的领地、玲玲的卧室,以及家里任何一个地方,包括沙发、地板、阳台上——睡觉,休息,做事,至于在哪里,全看她的心情。
而老周,却像把自己关进了囚笼,在象征他权威和胜利果实的坚硬房子里寸步难行。这个结果看起来像是获得了一个平衡——老周一个人安享主卧,英姐到处打游击,而且也不再抑郁难平。事实上,这却是他们的关系进一步疏离和冷淡的表现。
英姐在和老周的战争中宣告失败,甘心退让,其实何尝不是一种自觉地远离——远离老周,远离亲密关系,最后自己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小宇宙,在里面自洽自乐,这说明老周已经不在她的情感半径之内了,也不再能够轻易地干扰她的情感和生活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英姐已经懒得多想。
占了上风的老周无疑成了最后的胜利者,但胜利的同时也意味着失去,失去了亲密关系,失去了夫妻间修复关系的可能。更何况,他的胜利从来也没有给他带来过多少快乐和满足。所以这个结果,老周是否真的是得偿所愿?英姐不更不想追究。
总之,在看似平静无虞的外表下,他们的关系其实是愈行愈远,后来几乎就像没有了关联一样。对此,老周和英姐似乎也都坦然接受了,而且以为能永远这样持续下去。
但是家之所以为家,家人之间是要有紧密关联和情感的流动的,对于英姐来说,所有与家有关的温情与爱意,所有她认为该有的家的元素早就被抽离殆尽了,这个家已经变成了一所冷冰冰的空屋子,迟早都要年久失修,最后慢慢坍塌毁坏的。这一点,不知老周可有一点意识或觉察吗?现在,这个结果终于到来了。
此刻,英姐想返回她的小屋,但又想喝点热水——她夜里就渴了很久了,饭可以少吃两顿,水却真不能不喝。可是老周此刻在厨房,英姐不想进去。就在犹豫停留之间,老周出来了。
看见英姐,老周似乎有点意外。他迟疑了一下,试试探探地问了英姐一句,你,起来了啊。那个,我做饭了——起晚了,凑合煮点挂面,你也吃点?英姐想不搭理他,但想了想,这样太像是夫妻怄气了,她现在和老周已经无气可怄气,应该心平气和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