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又臭又长,建议别看(1 / 2)
儒教:不是宗教胜似宗教
儒教站在人生之内,逆觉体证宇宙万物的本源,追寻人在宇宙中的地位,审视人的命运、生存的意义,以及人对天地万物的伦理义务和道德责任。儒教圣人学说,千言万语,无不是为了将人教化成具有爱的情感,明人伦、守秩序,达到道德自觉的君子。
千年儒教的命运流变
秦汉之前,儒家非教,只是一个影响较大的思想流派。直至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才一跃登顶,由“家”入“教”。作为封建“宗教”,其“三纲五常”“存天理,灭人欲”等教义一直钳制着人们的思想,以致近代有识之士要“打倒孔家店”。作为思想学说,儒学这两千多年来经历了六种历史形态,即子学、经学、理学、心学、气学、新学等。
儒教——是不是宗教
儒,最早是举行仪式或祭祀时的司仪,后泛化为知识分子的通称。《说文解字》中说:儒者,柔也,术士之称。《汉书》中说:有道术者皆为儒。《法言》中说:通天地人曰儒。《论衡》中则说:能说一经者为儒生。
“儒”出身于“士”,又以教育和培养“士”为己任,是“师者”。孔子首倡私学,其学生子夏、子游、曾参等皆为名师。因此,“儒”便逐渐成了孔门弟子的专称。
另外,关于“儒”,孔子还曾告诫弟子,要为君子儒,不为小人儒。
“君子儒”与“小人儒”
儒有君子小人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若夫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且如扬雄以文章名世,而屈身事莽,不免投阁而死,此所谓小人之儒也。虽日赋万言,亦何取哉!——《三国演义》第四十三回诸葛亮舌战群儒
儒教到底是不是宗教?世人对此一直争论不休。有人认为,儒教没有受到崇拜的人格神,没有“天国”或“极乐净土”,也没有超脱凡俗的出世思想,因而不是宗教。其实,出于下列原因,也可将其视为宗教。
第一,有专门的祭祀场所。孔子死后,其故宅率先成为祭祀场所。在孔子逐渐被神化后,供奉他的“文庙”也日渐增多,2世纪初达到两千余座。而且,古代学童入私塾就读,每天上下学都要向孔子牌位磕头敬礼。
第二,有自己的教义。儒教把孔子创立的儒家学说当成宗教来信仰,封建宗法制度与神秘的宗教观念融为一体,信奉“天地君亲师”,而“四书”“五经”就是儒教的“经书”。
第三,有自己的宗教仪礼。宗教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有一套祭祀的礼规仪式。两千年来,人们逐渐在祭孔大典中加入佛教、道教的宗教仪式,仪式日臻完善,宗教色彩更加浓厚。
不过,儒教不同于一般的宗教。
一者,它神秘成分少,无天堂、地狱、生死轮回、因果报应之说。
二者,道教有三清、四御、天仙、地仙、散仙等;佛教有佛、菩萨、罗汉、天神等;孔庙中虽有“四配”“十二哲”等,但更像纪念堂,没有神仙派系。
三者,佛寺、道观、教堂、清真寺等都有专门神职人员,且世人入教有定规、定仪,佛教、道教更有“出家”“在家”之分,而儒教则无专门的神职人员,信徒入教也无固定的仪式。
把“俗人”变成“僧侣”
儒教以中国封建伦理“三纲”“五常”为中心,吸取佛、道的宗教思想和修养方法,提倡“存天理,去人欲”,使宗教社会化;把俗人变成僧侣,使宗教生活、僧侣主义、禁欲主义、蒙昧主义、偶像崇拜渗透到每一个家庭。——《宗教辞典》
儒教到底是具有宗教色彩的思想学派,还是世俗意义上的特殊宗教,难下定论。但不管怎样,儒学的观念主张,早已深深植根于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化土壤中,世代炎黄子孙无不深受熏陶和影响。以此说来,儒家究竟是“学”还是“教”,似乎已不重要了。
周礼——儒学的先声
提起儒教,人们便会想到孔子,但实际上,“周公制礼”才是儒学的先声。周公姬旦,儒教之“元圣”,孔子之偶像。孔子晚年曾叹道:“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周公对孔子的影响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周公是武王的弟弟,武王死后,成王年幼,由他当摄政王。后来,他平定了“三监”叛乱,使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之后,他便在夏礼和商礼的基础上,以“亲亲”和“尊尊”为指导思想,综合本族的风俗习惯,制礼作乐,建立了一整套典章制度,史称“周公制礼”。
周公吐哺
周公曾说:“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我于天亦不贱矣。然我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犹恐失天下之贤人。”沐浴未毕,用餐未完,便迫不及待地去接待贤士,可谓求贤若渴。所以,曹操才叹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周公制礼,内容广泛,大到国家政治制度,如宗法制、分封制和国家重大活动的礼仪制度;小到个人日常行为规范,如婚礼、丧礼、成人礼、祭祀等,无所不包。
根据周礼,周王为天下共主,称天子,为大宗,其叔伯、兄弟则为小宗,此为“宗法制”。天子之下为诸侯,诸侯又分爵、分等,此为分封制。宗法制和分封制结合,组成一套系统、严格的礼仪制度。
另外,商周两代非常重视祭祀与征伐,有“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说法。祭祀有隆重的仪式,出征、会盟、饮宴、婚嫁、丧葬等,都有不同的仪式或乐舞。
总之,周朝执政者试图使周朝的社会制度、国家制度、人们生活及思想,都符合礼的要求,做事以礼为准则。
此后两千多年,虽朝代屡更,但西周时所确定的各种礼制多得以传承。如办丧事时禁止谈笑,邻居有丧事时不许在街巷唱歌,听音乐的时候不要唉声叹气等。其婚姻制度中的“六礼”和“七出三不去”,更是中国聘娶婚的源头,影响至今。
“六礼”和“七出三不去”
六礼,西周礼制所规定的婚姻成立的条件。即合礼合法的婚姻,必须通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币、请期、亲迎六大程序来完成。
七出是解除婚姻的具体条件。一是无子,二是淫,三是不顺父母,四是口多言,五是盗窃,六是妒忌,七是恶疾。
三不去是对七出的限制。一是有所取无所归,即妻子家族散亡的不可休。二是与更三年丧,即曾为公婆服丧三年的不能休。三是前贫贱后富贵,即娶妻时贫贱,后来富贵的不可休。
古时决定婚姻的缔结与解除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才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木头抱着走”,才会有《孔雀东南飞》中的刘兰芝、陆游的妻子唐婉的离婚悲剧。
周公不仅以自身的品格和能力为儒家提供了理想的人格典范,而且他所制的“周礼”也为儒教文化提供了重要的思想基础,可以说,儒教的源头就在周公。西周初年的礼乐制度和典籍文物资料,多保存在《周礼》和《尚书》中。
子学——儒学的创始
子学,这里指“诸子之学”中的儒学。春秋战国时,中国出现了百家争鸣的文化高潮,孔子是最早鸣起的巨子。通过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的广泛传布,儒家成为显学。
春秋时期,孔子施教,讲授德行、政事、言语和文学。其中,德行居首,其核心为“仁”。将德行排于政事之前,表明孔子已有内圣重于外王、德行重于政事之意。
德行主要表现为对礼的遵从和践履,仁德修养是践礼和政事的基础,是诗、书、礼、乐的灵魂和根本。所以,孔子说:“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孔子自己“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要求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在他看来,仁虽为一种内心修养,却必须与实际行动结合起来,于人事上磨炼和体现。
孔门三戒
孔子说:“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这就是孔子给出的人生修养要诀:少年戒色,壮年戒斗,老年戒贪。
战国时代,杨朱、墨翟的学说充斥天下。儒者孟轲愤然而起,祖述尧舜,宗师仲尼,滔滔雄辩,摧折百家,迎来了儒学的再次高潮,人称孟子。
孟子继承、发扬孔子“为仁由己”“与命与仁”的思想,大肆宣扬“修己以俟命”。修己,即力求使自己的言行合乎仁义,至于效果如何、结果怎样,一盖听凭天命。也就是说,只管我能主动管的这一头,我管不了的那一头,不妨洒脱对待。
孟子还完善了孔子“知天命”的思想,提出通过命运发展的内在规律──天数循环,来认知命运的新学说。另外,他对自己的才识十分自信,曾言道: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
浩然之气
孟子善养“浩然之气”。他说:“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可见,浩然之气充塞天地之间,极为浩大、刚强。它是正义和道德积累的结果,是不能靠伪善、伪义、伪德来获取的。
战国末年,养士风起,稷下尤盛。荀况应时而出,三为祭酒,后为老师,洋洋洒洒,气盖群伦,使儒家学说又现辉煌,人称荀子。
荀子是先秦儒家中的一位理性主义大师,他对命运问题,对主体与客体、自由与必然之间的关系有着深刻的思考。对于命运,他提出“修身端行,以俟其时”,即强调“命运”与事物发展的时间、阶段的相关性。他还从唯物主义天道观出发,提倡以人力制服自然,做命运的主人。
化性起伪
荀子曾说,圣人化性而起伪,无伪则性不能自美。在他看来,人性本恶,生而好利、纵欲,亟须后天文明的熏陶、感化。借助礼仪、法度和艺术等的“化性”,对人进行塑造,使人具有崇高的精神境界,即是“化性起伪”。“伪”,指后天的人为教化。
孔子讲仁爱,是要求把人当人看,而不是当做“会说话的工具”。孟子讲仁政,是要求用人学的观点治理国家,反对统治者的兽性膨胀。荀子讲礼法,是从人性的弱点出发隐恶扬善,谋求社会的秩序和稳定。总之,子学是奴隶解放时代人性觉醒的反映。
经学——儒学的突起
春秋末年,孔子编撰了《书》,删定了《诗》,编订了《礼》和《乐》,作了《易》的一部分,并根据鲁国的史料创作了《春秋》,形成了六经。此后,儒生们就以六经为课本学习儒家思想。在春秋战国时期,六经就已被人们公认为宝典。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将存世的《诗》《书》《礼》《易》《春秋》五经奉为最高经典。五经内容艰深、不易理解,却包含着宇宙秩序、国家管理、道德规范、日常生活的准则,所以研究经书便成为士子的必修课,经学由此诞生。
经学研究以注疏为主。“注”就是解释经文,“疏”则是对一些过于简要或年代久远的注加以解释。此外,如“考证”“集解”“正义”等,都是对于经书一字一句的详加研究,以期通过剖析、消融、说明经书,来解放思想、释放智慧。
注经之法有二:六经注我与我注六经。注我固注我,我注亦注我;我不注六经,六经何注我!一人解释六经,有一人之儒学,一朝人解释六经,有一朝人之儒学;历代人解释六经,乃有历代之儒学。一部儒学史,就是历代儒者不断地解释六经的历史。
孔壁遗经
秦始皇焚书坑儒,先秦儒典几近绝迹。好在“竹简不随秦火冷”,汉武帝时,鲁恭王为扩建王府,拆孔子旧宅,从其夹壁中发现多种蝌蚪文古经书,有《尚书》《论语》《孝经》等。孔壁遗经延续了中国文化的道统,正是“天全鲁壁藏,不堕秦火虐”。
汉朝是经学的黄金时代,朝野内外诵经成风,《汉书》中说“遗子黄金满赢,不如一经”。汉朝“以经义决狱”,是其治国为政的一大特色,也是经学繁盛的一大标志。儒生通过司法实践及官学、私学教育,移风易俗,将经学思想植根于普通民众中。
汉初一些年长儒者,或以口述方式默诵出已遭焚毁的经书,或把秦时冒险藏匿的典籍重新拿出,这些经书均以秦、汉通行的隶书写就,称为今文经。后来发现的孔壁遗经,以及众多得自民间的古典文献,都是用战国古文字书写的,称为古文经。
今文经学以《春秋》为“元经”,其主流就是“春秋公羊学”。董仲舒对于公羊学中灾异、符瑞、天人感应的阐发,引发谶纬之学泛滥。古文经学较少受“师法”“家法”的制约,较为自由,较为简明,也较为理性,与谶纬瓜葛较少。于是,今、古两派就开始互相争斗。
秘经
秘经,即纬书,是以“阴阳五行”和“天人感应”为依据,附会儒家经义而衍生出的书种。它多以隐语形式,预言吉凶祸福、治乱兴衰,昭示上天旨意,推动了经学的神学化。南北朝以后,纬书受到查禁,仅有少量残篇存于《古微书》《七纬》等书中。
汉末,今、古文经学合流。唐初,南北经学统一。宋代理学兴起,“经学变古”。到了清代,大儒顾炎武提出“经学即理学”。近代学者康有为作《新学伪经考》,经学走向衰亡。
经学是中国古代学术的主体,仅《四库全书》经部就收录了经学著作1773部2427卷。经学中蕴藏了丰富而深刻的思想,保存了大量珍贵的史料,是儒家学说的核心组成部分。
理学——儒学的完善
韩愈话道统,周子说太极,张载道气化,程子明天理。南宋有朱熹,平生注四书;综罗百千代,理学始大成。万物皆有理,理物皆有道。理学以道理物,又称道学。
汉武帝独尊儒术,儒教初具雏形,但其某些宗教特征尚待完善。后世儒者以封建伦理为中心,逐渐吸取佛教、道教的修行方法,创立了宋明理学,完善了其宗教特征。儒教信奉“天地君亲师”,把封建宗法制与神秘的宗教世界观很好地结合了起来。
周敦颐是理学的开山鼻祖,其思想已初具理学雏形。《宋史》说他:“得圣贤不传之学,作《太极图说》《通书》,推明阴阳五行之理,明于天而性于人者,了若指掌。”
其弟子程颢、程颐,则最终将理学理论化。二程视“理”为最高的哲学范畴,认为理无所不在,不生不灭,不仅是世界的本原,也是社会生活的最高准则。程颢的“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酷似佛教禅修法,程颐则大肆宣扬宗教禁欲主义。
正心诚意
理学要义在于“存天理,灭人欲”,在于“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不仅对小民,也对达官贵人,甚至要求皇帝也要“正心诚意”。据说,程颐凡赴宴只要得知宴会上有歌伎,他便会看也不看一眼就拂袖而去。
南宋理学大家朱熹继承并发展了二程的思想,建立了一个完整而精致的理学体系,标志着理学的成熟。朱熹是理学的集大成者,后世尊称他为“朱子”。
宋元明清时期,程朱理学为历代统治者尊崇,并成为人们日常言行的是非标准。“存天理,灭人欲”是理学家们全力以赴的修养目标。其所谓“天理”,无非是“三纲”“五常”等伦理教条。他们所追求的精神境界,更偏重于封建道德、宗法制度、伦理纲常,带有鲜明的宗教性质。儒教虽无入教仪式,但在中国社会各个阶层都有大量的信徒,不仅读书人,连渔人、樵夫、农民都逃不脱儒教的无形控制。
世上无如人欲险
胡铨因弹劾秦桧被贬海外十余年,北归之日,饮酒题诗:“君恩许归此一醉,旁有梨颊生微涡。”以此来形容侍妾黎倩的一笑之美。朱熹就此认为其修养不够,并特地作诗曰:“十年浮海一身轻,归对梨涡却有情。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
可以说,儒教发展到宋明理学,已经成为一个影响整个社会的宗教。它虽然缺少其他宗教的外在特征,却具有宗教的本质属性。例如,禁欲主义、“原罪”观念、蒙昧主义、偶像崇拜,注重自我反省的宗教修养方法等宗教属性,儒教全都具备了。
明朝以后,理学成为八股取士的主要内容。后来,王阳明的“心学”一度昌明海内,理学逐渐失去人心。清廷入关后,为巩固统治,禁锢人心,重新推崇理学。直到2世纪初,新文化运动砸烂“孔家店”,新学渐盛,理学遂江河日下。
心学——儒学的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