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龟有甲,能御侮用也(1 / 1)
李太平随着父母顺顺利利的进了宫,不知道为何,当马车压过玄武门时,李太平心中突然嘎吱了一下,突然喘不上气,就如同天命之年的老人家突然心梗一样。将一旁的王婉蓉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叫停马车,急忙找来太医,将李太平抬进了太医署中。谁也没有料到,李太平第一次进宫,是被抬着进宫的,享受的竟是只有皇帝才可乘辇架入宫的待遇。当然了,李太平的辇架只是一块破板子罢了。
抬着李太平的小太监慌慌张张的朝着太医署奔去,毕竟人要是没了,小太监的命怕是也可以去城西六十公里的乱葬岗交代一下了。领头的一个小太监低着头一路小跑,却冷不防撞到了一人,立时打了个踉跄,倒在了地上,板子上的李太平也被立时颠在了地上。小太监赶紧的爬了起来,顾不得其他,跪在地上就是一顿磕头,他知道在这横竖八百里的皇宫内,一个最底层的小太监是谁也得罪不起的。只听身前传来一个老头子的声音:“无妨,老夫侥幸活过前燕灵、炀、慜、哀四朝,又逢我大陈陛下怜悯老夫饿着肚子,赏了个闲差事。老夫的身子骨还算健壮,无妨大碍,不过呀,小公公的力气果然是大啊,这一头撞到了,老夫的肋骨还真是有些隐痛啊。相撞也是缘分了,既然如此,老夫不知可否卖个老面,为小公公重新起个名字。小太监一听,连忙又使劲磕了几个头,口中称道:“谢老大人赐名,谢老大人不罚之恩,小的日后一定铭记于心。”老人哈哈大笑,连声说道:“好好好,那老夫就说了,不知小公公入宫前姓什么啊?”小太监赶忙应道:“小的原姓高,景元四年,柔然破山海关进犯我河北道,小的一家人被柔然人杀害,小的淘气正赶上偷跑出去游泳,躲过一劫,后来陛下垂怜我等普通民众,着河北道家中仅剩一人,孤寡者迁入长安,小人这才来到长安,因感激陛下的恩德,自愿入了宫中。”老夫闻言呆了半晌,笑道:“好好好,我欲为你取名力士,所以以后就叫高力士吧。”说完,老人径直的离开了。只留下呆滞在地上口里还喃喃自语力士,力士的高力士和其他三个不知所措的三个小太监以及,在板子上躺着的李太平。
李太平其实进了宫就好了很多,初始被摔到地上屁股还有些疼,不过年纪小揉了两下就好了。看到前面有了人,李太平好奇的看了两眼,不过见老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索性就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只见身边左侧不远处有一个大湖,湖中似乎隐约还有金光闪过,李太平看到大喜,
蹑手蹑脚的朝着大湖爬了过去。正处于呆滞的高力士还没有搞清楚究竟撞了何人,有些懵懂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随即耳边就想起了大声喊叫:“不好了,宋国公世子爷跳湖啦!”高力士猛然一抬头,只见不湖中仅剩的一个小脑袋,赶忙跑了过去,跳湖救人。至于刚才还想着打探为自己起名的老大人的想法已经抛之脑后。
隆和殿上,宋国公半跪在地上,旁边是跪着的湿漉漉的,手里摆弄着一只小乌龟,傻笑着的李太平。大殿之上,原本喜庆团圆的气氛突兀的变得安静起来。久听闻宋国公的世子是个傻子,见湖就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明知道自己不会游泳还往湖里跳,最后竟然还顺手捞到了只乌龟。只听宋国公对着大殿之上的帝说道:“请陛下恕罪,臣教子无方,竟敢惊扰陛下宫中锦鲤。然臣子自幼愚钝,还望陛下念臣往昔戎马操劳,饶恕臣子僭越之罪。”帝望着庭下的一大一小,不知思索什么,一炷香后,只听帝说道:“太平这孩子自出生起,朕还没见过吧,抬起头来,让朕瞧瞧。”李太平玩弄着自己手里从湖中被救出附在自己衣服上的的乌龟似乎上了瘾,无动于衷,竟还歪着头看着宋国公说道:“阿爹,这乌龟和我长得好像呀,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好不好,以后养大了,让他也叫你阿爹。”听到这句话,满朝的人似乎都憋不住了笑,第一次听闻有儿子说自己和乌龟长得像的,这不是再说自己的爹是老乌龟吗?还让乌龟叫爹,哈哈哈,就连帝似乎也被这话逗乐了,忘记了刚才让李太平抬头的话来,只听帝悠悠说道:“罢了,太平这孩子还小,玩闹的年纪,不妨事。”说到这里,帝顿了顿,继续说道:“太子,记得今年祁钰也13了吧,既然如此,封李太平为东宫伴读,随祁钰一起读书,也算有个伴了。”只见帝坐下左侧第一人穿着一身红衣的约莫四十五岁的青年人,连忙带着身边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起身,躬身应是。然而,同样着一身红衣的孩子,却脆声说道:“祁钰禀皇祖,祁钰是缺一个玩伴,可更缺一个日后为我大陈开疆扩土的大将军。”说着还朝李太平方向努了怒嘴,继续说道:“难不成,祁钰要封他为了乌龟将军吗?”听到这话,满朝文武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的笑声震动了大殿房顶。然而,只听一句清冷的声音说道:“纵是能守住大陈边疆不为北戎所扰,纵是一辈子做只乌龟又何妨,殊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这正是坐在太子一家对面的晋王座位处传来的声音,众人定睛一看,原是晋王世子,元祁镇。“呵,我元家自北方而起,自先祖开始戎马征战,百三十年为我元家打下了赫赫威名,受封陈国公,先燕暴虐,我皇祖起兵顺应天意,拯救万民水火,难道在你口中竟成了穷兵黩武,况且,晋王叔父当年也曾带兵征伐江南,自前魏历经十国,我大陈终三百四十年一统中华,难道是错的?退一步说,子不言夫,镇弟连这也不知?”面对元祁钰的咄咄逼人,比元祁钰还大了两岁的元祁镇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都憋了通红。自晋王十三年前破前宋回到朝中,便受到了太子以及儒家百官的忌惮,十三年来,晋王屡屡受到打压,最后干脆闭门不出,每日写字度日,元祁镇自幼就被自己的母亲晋王妃教导要谨言慎行不可再为家中招惹祸端。然而,看见今日满朝在欺负一个小孩子,年轻气盛的元祁镇终究还是没忍住,站了出来,然而,很少与人争辩的他自然不是自小被尊称辩论家魁首教导的元祁钰的对手,登时败阵下来。
就在元祁镇被憋的要昏厥过去时,只见李太平不顾礼节的噔噔噔的跑到元祁镇面前,等着自己的大眼睛说道:“既然你也喜欢乌龟,那我们以后一起来养它好不好,它长大了,可以驼我们一起下湖,就不怕淹死了。”望着面前的李太平,元祁镇不知为何,突然没有了争斗的想法,只见元祁镇笑道:“好呀,你的乌龟叫什么名字啊,对了,我还有一只猫,是我上旬在府的狗洞找到的,可小可小了,拜托了乳母好久,废了好大劲找到的羊奶才救活的,我给他起名叫十八,因为十八是我的生日。以后给你看呀。”“咳咳咳,祁镇胡闹,坐下”。只听晋王咳嗽了几声,站起身来,对着对面的太子鞠了一躬,又对着帝躬身说道:“祁镇还小,所说的话不过是书中之言,并不知所畏,还望太子殿下和父皇恕罪。”听到这话太子连声说无妨,祁镇宅心仁厚,将来必是大陈一代仁王。帝望了望场中的三个孩子,说道:“是非功过,史书自然评论,朕不惧任何评价,既然如此,传国子监高守廉任晋王世子教谕,改封李太平晋王府伴读,明日起入晋王府,随晋王世子一同听学。着陆国公蒋鸣,为东宫伴读。庭下一个年过六十的白须老人赶紧携身边2岁的青年起身谢礼。
众人齐贺陛下伟岸,功迈秦皇武帝。只见帝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此事已过。宋国公世子身着湿衣,准宋国公携家归府。”宋国公慌忙谢恩,大步上前将正在思考乌龟名字的李太平抓到手中,一拎,李太平就这样双脚离地,手中的乌龟也受到惊吓,慌忙将脑子尾巴缩进壳子中。就这样,李太平就这样离开了皇宫。大殿下皇宫觥筹交错,歌舞琳琅,元祁镇却安静坐在一边,恍若隐士,马车中,经此一遭的宋国公一家安静非常,宋国公与王婉容都不知帝今日让晋王昔日麾下第一功臣的他的儿子入晋王府是和深意,安静异常中,唯有李太平傻傻大笑,手不断的往壳子里戳,似乎是想把刚在受到惊吓的乌龟弄出壳子来,只是乌龟越戳,越不敢出来。
马车缓缓驶过玄武门。玄武门前,一个看起来很老的老年人和另一个看着更老的年轻人望着驶向远方的马车。更老的老人轻笑道:“守廉,这就是你以后的学生,觉得如何?”看着稍微年轻的老人紧锁眉头,说道:“学生望气功夫太差,还请恩师执教。”“哈哈,我可不是你恩师,我要是今承认了,明天孔方正就能来我钦天监来,把我钦天监砸成破烂店,当初啊,也不过是随口说了句话给你,不必在怀,不过你我算是有缘,二十二年后仍能在这玄武门前相遇,既如此,便送你句话,只当老头子我要死前胡说八道,今日,玄武门前见真武。”
听到这话,高守廉身躯一震,久久未曾说话,在缓过神时,老人早已不知所踪。只听高守廉喃喃道:“老子死前,老子的爹攥着我的手,让我赌咒发誓的此生要守着玄武湖,结果老子一守就是二十三年,终于守不住来国子监混个一官半职,打算浪荡余生,结果,结果,我他么竟然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