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当归(1 / 1)
也先和李太平蹲在同穴门口,望着门口处打闹的孩童,也先开心的笑起来,他看向李太平,目光灼灼的郑重的说道:“兄弟,我愿用我一生守护这些族里的孩子长大。这就是我一生践行的信念。你呐?你愿意吗?”
“我啊,呵呵,我啊,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脑子里有着很多东西,很多不是我的东西,却又好像是我曾经历过的,其中啊,有一句话,叫做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很喜欢这句话,这将是我做的。”
“那暂时我们是一致的咯?”“哈哈,看起来是的!”夕阳下,淡黄又温暖的光散在了每一个角落,似乎想要为所有即将进入寒夜的生物最后带来一丝温暖。夕阳下,两个韶华的年轻人双手紧握,在地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遥远的九江,元祁镇一身白衣,跪在棺材旁,就在昨晚,他的父王元广病终于没能熬得过去,在来到九江的第二天,病死在了这里。
元祁镇望着棺材里的父王,脑子里不断回复着父王临死前的话:“祁镇,你说的是对的,人啊,因果轮回,杀人者人恒杀之,为父当年确实也有想法,哈哈哈,凭什么没有呢?我元广7岁遇龙虎山迎阳真人,真人夸赞我如大阳东升,灿烂不可寻摸边际,12岁我征讨叛军,17岁督河北河南,淮南,山南四道军事,25岁灭南宋,灭国啊,多大的荣耀,我凭什么不能成为太子,成为皇上?就因为我晚生了一个月吗?我恨啊,我怨啊,这十多年来被囚禁在晋王府,我左右不敢挪移一步,现在又莫须有的被发配到这里。哈哈哈,儿子啊,你说为什么啊?不会也罢了。”
情绪太过激动的元广,重重的咳了几声,似乎也将他最后的精气神咳了出来,只见他气息恹恹的说道:“儿子,记住,最是无情帝王家,要忍,忍下去,也要忍过去,不要学你的父亲曾经的张扬,要把牙咬碎了,在这九江熬着,不要怨恨任何人,因为,怨恨是没有价值的,只有手里的那把刀才可以左右他人的生死,也唯有它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说罢一代晋王,大陈第一将军的元广气绝身亡。
老管家匆匆的走进了大殿,对着元祁镇说道:“世子,长安陛下派人来悼念晋王了。”元祁镇眼都没抬,清冷的说道:“悼念什么?一个罪人值得悼念吗?”
老管家被元祁镇的话震惊了,“世子,棺材里面可是您的父王啊!”“他更是我大陈得罪人,他阴谋造反,皇爷爷饶他性命已是莫大的仁慈,他活不长纯粹是自己命薄。”
门外,紧急被派来九江的高力士,站在院内好奇无比,他来到晋王府前竟然没有白幡也没有挽联一切和正常一般无二,这哪里像死了人?
正在高力士暗自琢磨的时候,只见一身白衣的元祁镇笑容连连朝自己走了过来。看着穿着孝衣却露出孩童般纯净的笑容的元祁镇,高力士只觉得一阵心慌。
元祁镇来到近前,朝着高力士鞠躬说道:“罪臣之子元祁镇拜见天使。”“不敢不敢,咱家只是一个内侍。”“那也是陛下的内侍啊。”
客套的两个人边说边走向正堂,进了正堂,高力士上了三炷香,又鞠躬了三下,礼毕,两个人再次交谈起来。“咱家这次来是奉陛下的旨意,一来是悼念晋王殿下,二来,也是想问问世子对于晋王殿下的灵躯有什么想法?”
“哦,皇爷爷和朝廷是什么意思?鞭尸?还是喂狗?”“不敢不敢,哎,晋王殿下对我朝可是有大功的。”“再大的功,也比不上造反的罪大,既然皇爷爷和朝廷的大臣们不再追究,那就一副草席,埋在个荒郊野岭的地方算了,还望高公公做个见证。”
晋王的尸体还没到初七,就被元祁镇赶紧命人将他裹上草席,埋在了据安庆城八十里的地方。
望着仅裹着草席的晋王,土清晰可见的看到了被扬在了尸体上。高力士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胜则通吃,败则死后不得安宁的朝廷。看着身旁依旧言笑晏晏的元祁镇。高力士第一次想掌握自己的命运。
高力士在晋王下葬后的第二天就匆匆回京复命了。送走了高力士的元祁镇缓缓的关上了王府的大门。脸上的谄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听他对着院子里仅存的几个人说道:“都走吧,我养不起你们了。我父亲对你们有恩,而我,让他死都不安宁。”说完,转身回到屋子里。两天两夜谁也不知道元祁镇发生了什么。
清晨,元祁镇缓缓的打开房门,却见到院子里的人一个也没少,大家也都不在意元祁镇的出来,自顾自各干自己的活,只有管家过来问自己要不要吃的。
望着管家离去为自己安排饭食的身影,元祁镇一丝微笑流露在如尸体般惨白的脸上。原来这世间自己在绝望中苦熬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丝温暖。
李太平知道晋王死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年了,女真地处偏僻,与大陈的中间还隔着一个挹娄,这个消息还是从来这里的商队得到的。
说是商队,其实,只是一个2岁的年轻人和几只驴子罢了,用完颜承的话说,没喂了长白山的猛虎仅仅是因为夏天食物多,人肉太柴罢了,这句话引得众人一阵白眼,说的像你丫吃过人一样。
年轻人叫刘三归,据说他父亲也是正三品的大官,正因为受到了晋王的牵连,为证明自己的清白,自刎在了书房里。这也使得刘三归,和他母亲逃脱了流放的命运。
然而,骤然的巨变,使得刘三归不得已扛起了家庭的重担。父亲本来就清廉,活的时候还能勉强靠俸禄一家人勉强度日,现在没了经济来源,自己和母亲的吃饭都是了问题。听闻北方出关可以挣大钱,刘三归索性狠心,将家里仅存的钱财拿出一半交给了自己的邻居一家拖他们照顾母亲,自己拿着剩下的钱采买了些盐巴和布匹来北方贩卖,然而,好不容易来到了挹娄,却由于自己买的货不比那些大买家大宗买货来的便宜,自然卖的也要更贵,挹娄人又不傻,当然没人买,急的刘三归满嘴大泡,后来偶然听说挹娄的北方还有个小部落,就赌命的找个人指了个方向,带着三头驴子来寻找女真。结果在林子中迷了路,要不是被完颜承打猎偶遇到,估计不久之后也就是白骨朝天的下场了。
只听李太平望着一边正在热情的朝妇女推销布匹的刘三归,大声哼唱起来:“刘三归,刘三归,父母离世要当归哦,锦衣玉食要当归哦,客死他乡要当归哦。”
听到李太平苍浑用随性的声音,刘三归还在笑的面容瞬间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