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梦回大汉（12）（1 / 2）
茹美人在掖庭已经待了将近一天了，这次是戚夫人派人在审，我听掖庭的衙役在说，茹美人已经不像人样了，但她还是坚强地挺过了。她一直沉默着。
掖庭是另外的一个世界，在这宫中安然的人才不管它什么掖庭，也无需担心。在这宫廷中此刻为人，下一刻就在掖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事多了去了，担心也只是平添了几分烦恼。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之是非。
我听人说，到了掖庭，是没有活人走出来的。为了少受苦，唯一的法子就是自杀。但是对于一个普通的宫女却连这么一点权力都没有，因为她们不得私藏任何对人能够造成伤害的物件儿。更不用说什么刀啊、毒药了。她们自杀就只有很好法子，咬舌自尽，跳河而亡等，但那也是要有勇气的人才能做得到。
我们终于在第二天中午见到了皇上。首先是皇后，戚妃自然是要回避的。皇后尽管不得宠，但是与皇上还是贫贱夫妻，自然在皇上的心中的分量还是很重的，只怕不是戚妃能相比的。太子的不废，不只是大臣的反对，还有皇上对于皇后的几分怜爱。
皇上是一个一个地接见我们的看望。
戚妃就坐在皇上的床沿，皇上要完全恢复正常，还需一些时日。太子早已探望了走了。我和太子还未完婚，与太子走得并不很近。其实还不至于此，我发现我和他之间隔着一条银河，这条银河就是他的姐姐，我的母亲鲁元公主。尽管我逃脱不了太子妃甚至皇后的命运，但是在我心中始终过不了那道坎。我不知道嫣儿是怎样想的，至少我是这样的。
正因为我和太子还未完婚，所以总是各行其是。太子很孝顺，在皇上有所好转的时候，他一直执拗地守在旁边，事实上作为儿子，他守候在病榻旁也是天经地义的，戚妃毕竟不是太子的亲生母亲，也只得回避了。皇上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太子，这使得皇上对太子极为改观。太子也许不是一个好的天子，但却是一个好的儿子。
我是应旨来探望的。皇上午睡之后，内侍就传达了旨意。
我是一直在等待，作为太子妃，我只有耐心地等待，我也不便于硬闯。
我跪在皇上的床边，中间隔着戚妃和几个一直在旁侍候的宫女。我不甚看得清他，只是从床上传来了了一丝在浓厚的香料中隐藏的药味和微弱的尿屎味，而对于我这位育花的女子异常的敏感，不过只待了一会儿，我的嗅觉就只能嗅到浓厚的香味了。
我一到，戚妃就引身告退，似乎就是精心安排的。旁边的侍女也退到了房外门旁隐身侍立。
我抬起头，正好迎着他的目光。
他确实老了，头发已经完全白了，由于生病，他的头发竟然毫无光泽，就如秋末的衰草尽管梳理的整齐却毫无弹性，像一块破布一样耷拉在脑后。
他的目光却很深邃，他看到我时有一丝火光在闪动，我幼小的羞涩就像潮水一样泛了出来。我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我听说你收纳了犯妇的婢女？”戚妃早已在皇上面前告了我一状。
“孩儿，见那婢女甚是可怜，我便收留了她。孩儿罪该万死。”
“孩儿？你尚未与我儿成婚，你的称呼该改改了。从今往后，你就在我宫中走动吧！”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我毕竟是你名义上的儿媳啊！你，你叫我以后何以面对太子呢？”
我从他的目光中窥见到了我的担忧，而从他的言辞中印证了我的担忧。
他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唐玄宗吗？杨贵妃可是他的儿媳啊！
“名义上？你现在可是罪人。我知道，你这次是有事来求我了。我一并准了。我会下旨免了茹美人的死罪，褫夺美人称号，贬为少使，打入冷宫，她的九族一并无罪。至于那位被你收留的宫女，皇后喜欢就给她，其他的宫女一并在冷宫侍候。”
这就是隐藏的历史吗？在历史的边角中也没有记载啊！
皇上的头枕着，斜斜地躺着，他唯有目光精神，我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的正常人的气息。我有点儿恨他，而我一步步走近他时，我越发地恨他，只是我此时手中没有匕首，否则就是冒着灭九族的风险，我也会刺向他。而我的目光却始终只是惊异。
“侍候我睡下！”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碎步走向床边。刚一走近，我的双手就被他紧紧地握着，他那干枯的手从我手上缓缓地来回滑动。我真的有种要死的感觉。
当我近距离见到皇上时，我发现他已经不似人样了，他的眼睛干瘪的在有点空荡荡的眼眶中滚动，脸也十分的瘦弱，就是一层似干枯的树皮包着骨头，蜡黄色带有一点淤青。他的胡子梳理得很整齐，不过已经完全白了，头发也是枯白色的。
我几时何曾见到过皇上这幅模样，在悲戚之余，强忍耐着自己不呕吐。
他毕竟与那些自然死亡的老人不同，他就是一具被榨干的躯壳。
“朕要睡了！”朕，皇上何时想起用朕这个称呼，朕可是权威的象征，他是在暗示我，他是皇上，天下的女子都是他的，何况一个这么弱小的我呢？
他也许是真的累了，也是值得我庆幸的，他的手很老实，不过凭心而论，我的胸部对于他这样一个拥有众多美人的皇上没有一点儿吸引力，也许他只是想探究一下我这片葱郁的处女地而与性无关？但是我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儿媳，也是他名义上的外孙女。
我等到他睡下，我才逃也似的跑了。这可是少女的地狱啊！在我逃跑的当儿，我竟然碰上了戚妃，我匆忙给她行了礼，她的责备没有追上我的脚步，“这小姑娘咋了？”
椒房殿行走的宫女也被我冲撞了几个，对于平时温顺的我，她们也吓得赶忙跪下，也许她们看到我脸上的愤怒和绝望，这一切她们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
我不敢把我的恐惧和担忧告知母后，即使告诉她，她也不会因为我而冒犯皇上。她可是皇上的皇后，她也是一位失宠的感情生活穷得只剩下冠冕堂皇的称呼的老女人。
我惊慌失措，我彷徨，我真的不知所措，我决计不会去侍候一位离坟墓不远的君主。我不可能有武则天那样好的运气。我也不敢哭，我怕惊动后宫。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