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晚自习，岳霞没有来教室，听班长说是在家处理头发。叶欢也没来教室，他在王老头的办公室，还有他的爸爸。

罗宏从教室后门偷偷溜出去，猫腰来到班主任办公室外面，侧耳倾听。

“已经是初三了，大家都在认真学习，准备中考，你们居然还在打架？还当着我的面！说说吧，到底是为什么？”办公室里传来王老头那语重心长又气急败坏的声音。

一阵沉默。

“还是不说？行，说不说其实都一样。在学校打架，这个行为……欢欢爸，你说，该怎么办？”

“咳咳……”欢欢爸咳嗽了两声，“打架肯定是不对的，来，老师，先抽根烟，消消气。”

打火机的声音。

“对了，他还抽烟，这事儿你知不知道？”王老头抽了一口，却又想起件事。

“……不知道。”

“我猜你就不知道。上次他躲在厕所里抽，被我逮着了。唉，除了有些调皮外，叶欢这孩子本质挺好的，千万不要学坏了。”

“是是是，老师您费心了。”

“我一直以为今天是那个坏学生惹事儿，没想到是他去打别人……唉。”

“是，我知道，肯定是他不对。”

“今天这事儿，按道理要开除，至少要给个处分，那以后他升学可就有麻烦。”

“是，老师，给您添麻烦了，您再抽根烟。”

“不了，这根还没抽完呢——你别总是、是、是的，你是家长，总要拿出个态度来。”

“嗯，确实是他不对，该怎么处理，我听老师的。”

“唉……后来我去跟校长说了，都是一个厂的子弟，这已经初三了，给个处分对孩子不好，让他写个书面检讨放我这儿，以后不要再惹事，这次就算了。校长也同意。”

“嗯。”

“这个事儿就先这样，你回去也别太责罚他，男孩子，青春期，脾气都大。”

“嗯。”欢欢爸翻来覆去就这一个字。

“你别嗯呐嗯……算了，你心里有数就行。第一次看你过来，他妈妈呢？”

“噢，她说动不动就被请过来，动不动就作检讨，这次非要我来。她不来也好，来了两个人只会吵架。”

“那行吧，你先回去，让他去上自习去。”

“好好，谢谢老师——你个兔崽子，还不快给老师赔不是。”

叶欢像背书似的声音“对不起老师，我以后不打架了。”

“你回去吧，学习还是要抓紧啊。”

“是。老师，您再抽根烟。”打火机的声音，几人起身的声音。

罗宏赶忙跑开，一转身，却撞上了易晓宇。罗宏忙嘘了一声，拉着易晓宇回了教室。

没一会儿，叶欢阴沉着脸，拎着书包进了教室，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朱大伟呼地起身，站在走道上。

叶欢不闪不避，笔直走过去，两人面对面站定，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罗宏和易晓宇见势不妙，忙走过去一人拉定一个，将两人分开。

幸好，这时候下晚自习的铃声响了。叶欢拎起空空如也的书包就要走，罗宏忙站起身，说道：“等会儿，我跟你一起走。”他心里有好多个问号，等着要问叶欢。

易晓宇瞅了叶欢一眼，一声不吭，朝教室外走去。

叶欢冲他喊道：“小易！”

易晓宇站定，却没有回头。

这时，同学们已经走完了，教室里只剩他们仨。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人觉得空气都凝重许多。

罗宏看看叶欢，又看看易晓宇，咳了一声，润了润嗓子，“那个，欢哥……你脸上的伤要不要去看一下？”

“看什么，又没流血。”叶欢把书包啪地丢在桌上，一屁股坐下来，腿翘在课桌上，嘴里叼着不知从那里找出来的一根皱不拉几的烟，眼睛却看着易晓宇。

易晓宇靠坐在前排的桌子上，依然没有回头。

空气像是结了冰。

“呃，那个，黑板是你擦的？”为了打破这该死的尴尬，罗宏问了一个该死的问题。

“你说呢？”叶欢反问。

“你……”

“你心里想什么就是什么。”

“这……”罗宏张口结舌，他本以为叶欢会矢口否认或避而不谈。

“没关系。”叶欢坦坦荡荡地说。“我承认，我喜欢她。”

罗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第一次认识他们似的看看叶欢，又看看小易。这两个家伙，居然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生，而他居然完全不知道。

罗宏仔细回忆，这才想起一些端倪。就说易晓宇吧，每次值日轮到岳霞时，小易总是以劳动委员的身份留下来一起打扫卫生，尽管他总是离得远远的。叶欢呢，早就把自己换到岳霞同一个组，虽然作业还是那么烂，却经常被岳霞叫过去要求反复订正。

“可是，我们班有那么多女生……”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喜欢谁是我的事儿，跟你们都无关。”叶欢看着罗宏，似乎又没有看着他。

“不……”罗宏正待说话，却被易晓宇打断。

“你凭什么说跟我们无关？”说这话的时候，易晓宇还是没回头，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表情。他似乎是在认真研究远方昏暗的月色，实际上却留意听着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又没有说出来……”叶欢的语气软化了很多，似乎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错事，而这件错事比他打伤别人更严重。

“如果你喜欢她，我……我退出。”易晓宇似乎心里也做出了什么决定，可他依然没有回过头。

靠，罗宏听着都要吐血，这喜欢谁能让来让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