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抛弃(1 / 2)
女人去而复返,提着一个羊皮水袋递到男婴面前,香气正是从水袋里传出。小家伙不知道袋里有什么东西,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强烈的饥饿感驱使他抓过水袋,往嘴里倾倒,倒是让那只可怜的萤火虫暂时逃过一劫,但小东西也没有离去,因为它发现这块地方没有雨水侵袭,只是悄悄飞到了鸟巢的枝杈里藏匿起来。
喝得太急,乳白色的液体顺着男婴的嘴角流下,又立马被粉色的小舌头卷了回去,丝毫没有浪费。很快,男婴一口气将小半袋奶水喝完,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但他意犹未尽,倒不出奶水就开始使劲地嘬水袋的木嘴,巴兹作响,直到彻没了奶香味儿才松开了通红的小嘴。
他把水袋递还给女人,眼巴巴地望着,似乎在期待着她能再变出一袋好喝的东西来。
女人接过水袋,看着已经有些松软的木嘴,一时间陷入沉默。水袋是从那些尸体身上搜出来的,原本装的只是淡水,奶水是她碰巧撞到一只带着猴崽的母猴,强行挤来的,总共就这么点,就算她再去把那只母猴抓来,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榨出多少存货。更何况,她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瘦弱的婴孩胃口竟然如此之大,本以为这小半袋奶至少可以撑上几日,现在看来,远远不够。
好在刚生完崽子的母兽不好找,但山林里的野果倒是有不少。女人离开,再回来时,捧了满怀的野果,种类颜色各异,小的像豆粒,大的不比脑袋小,五花八门,大多数都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是否有毒,反正她都试吃过,到现在还没出现什么症状,就是肚子多少有些闹腾,问题不大。
男婴更是不挑,不等女人用雨水冲洗就已经抓起一把塞进嘴里,不管绒毛还是果核,统统咽下,吃得嘴巴成了彩色。女人清洗了一个梨状的果子,一边吃一边看,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一丝笑容。
接下来的日子里,女人一直带着男婴,白天她会外出,将他独自留在鸟巢上,直到夜晚才会满脸疲惫地带着果子回归,有时候也会用水袋装些奶水回来给他补充营养。倒不是女人运气好总能找到下崽的母兽,而是她找到了母猴的住处,顺路时就会登门拜访,借些奶水,当然,有借无还的那种。
一开始雄猴还会带领猴群反抗,在集体被撂倒一次后就老实许多,到后面更是习以为常,见她来时,母猴甚至会主动走出猴群,丢下幼崽独自来到小树林,任她施为。
既然反抗不了,不如主动配合!
有了奶水的补给,男婴明显圆润了许多,至少不再是一副营养不良的病态模样!
女人其实并非慈善之辈,之所以去而复返,是因为不确定。不知道这孩子的跟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他带在身边,但是直觉告诉她,这孩子对她来说很重要,无论如何都不能割舍。这种奇妙的感觉和联系就像……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这让她甚至有些怀疑孩子是不是真的就是她自己的!
正是这份不确定和怀疑,让她无法将之舍弃。
一段时间的相处,女人发现这个孩子与普通人类小孩十分不同。他不哭不闹,安静异常,即便是饿得肚子咕咕作响也只会悄悄地跑去啃枝杈而非吵闹,而且小家伙从不粘人,只要吃饱喝足,他就能面无表情地和借住鸟巢的新邻居萤火虫耍上一整天。女人离开时他不着急,回来时也不欣喜,感觉比她自己都要淡漠!
而且,林中多蚊虫,就算是女人在不注意的时候多少也会被叮咬几下,但是男婴柔嫩的肌肤上,半个红点都找不着,似乎是对蚊虫免疫,实在神奇!
最诡异的是,男婴好像不睡觉!一开始女人只是以为他不太适应林中环境,可几个晚上过去,她就发现了不对劲。无论女人何时在夜里醒来,总能看到小家伙独自睁大眼睛放空,偶尔还会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说出一些让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甚至她都不确定那到底是语言还是在哼唱。
连续几个晚上后,女人推测孩子应该是有离魂症,他不是不睡觉而是在睁着眼睛睡,不然没有办法解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正是嗜睡的年纪,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应该处在熟睡之中,不睡觉实在说不过去!
就这样过去了一段时日,女人白天照常离去,晚上回来得却越来越晚,并且很多时候身上都是带着鲜血。
直到有一天,女人在深夜回到鸟巢。早已饥肠辘辘的小家伙对她伸出手,女人却无动于衷,她的身上空无一物,并未带任何吃食回来。
雨期已经过去有段时日,天空恢复明朗。不过云州之所以叫云州正是因为云州的山峰常年云雾缭绕,天空也是层层叠叠,鲜有晴空万里的景象。
宽厚的云朵飘过,银白的月光抽空倾洒而下,映照出女人沾满鲜血的狰狞面容。不止是脸上,她身上的衣服也被鲜血打湿,整个人就像是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狰狞恐怖。
求食无果,男婴也没有露出沮丧表情,平淡地想要收回手,却被一只布满黑色脉络的手掌抓住,细长的指甲挤压着小家伙柔软的手腕,奇怪的是没能划破他的肌肤。
男婴有些茫然地望向女人,不明白她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