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林家添喜(1 / 2)
林川和林江回到家去看看林爷爷时,他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哪怕就是站在屋外,都能听到从屋里面传出的重重鼾声。
“你们爷爷,明明酒量不高,偏偏一喝酒就高兴,每次都要喝那么多!”
林奶奶和林大伯刚帮爷爷脱了衣服,照顾他洗漱一下后从屋里出来,看到林川和林江回来了,奶奶忍不住唠叨二句。
林川笑了笑:“今日爷爷很高兴,就多喝了些。”
林奶奶又是一笑,又有些没好气地感慨:“他哪日不高兴?自从你大伯中童生开始,他天天高兴。
不过,这些年来,就属今年是他最高兴的了。奶奶也高兴。”
上次办流水席和开祠时虽然也高兴,但哪能跟今天相比。
今天可是有远方二大宗族人为了他的孙子,专门写信过头,希望这一支的族长带族人回归。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在林爷爷这里,儿孙中科举,远方族人若不知,也是等于锦衣夜行的啊!
因为儿孙而让整个大族的人羡慕,对于林爷爷这么一个不仅经历了乱世黑暗…
更是经历了一朝灭亡,一朝又兴起,苦苦挣扎了一个甲子,方求存下来的庄稼汉而言,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荣耀之事!
即便他睡着了做梦,此刻梦境里都依稀呈现着…
“孙子在敦厚堂前给列祖列宗献捷报,长兄,父亲和祖父们面含欣慰微笑地看着他和儿孙们”的画面,林爷爷在一旁咧嘴大笑。
“爹,大兄,咱们这一支的二房,也由我传承下去了。
以后,由小川过继给大兄,让他延续长兄的香火。二弟也已经是对得起长兄了!”
林爷爷在梦里也笑着,长舒一口气,伸展着腰身。
一如他在族里走动之时,虽然老了,腰杆也尽可能挺得直直的,谁让他有几个好儿子好孙子呢!
“对了大江,你今天也喝了不少酒,要不要进屋休息一下?”林奶奶关心地问林江。
林川是不喝酒的,喝点米酒也是一份酒十份甜开水兑。
“是啊夫君,你也喝了酒,要不到屋里躺一躺吧。”小吴氏也对林江投去了关切的目光。
“二哥去歇息一阵吧,我也要午睡一下,习惯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林江倒是真觉得有些醉意了,点点头:“行,那我也进屋休息一下吧。”
这一躺,就是一个小时。
林川睁开眼,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只觉得整个人精力充沛,心情轻松,上午的那种紧张忙乱之感消失不见。
肖雅正坐在外面堂屋亮堂的地方做着女红。
林川出屋,见了问声好,低头凑了过去瞧瞧,看到她手中绣着的“荷花”已经带了几分色彩。
针脚落得很齐整,线与线之间也疏密适中,这怕是已经有人家老绣娘的五成功力了。
“小雅,你这‘荷叶、荷花’绣得初具神韵了呀,你看这渐变渐深的碧绿和粉红……”
“嗯~!”肖雅抬头看了一眼林川,想了想道:“我也觉得自己有了突破。以后,若是你…我有一手绣艺,不至于饿死。”
林川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她的担忧,笑着保证道:“嗨!你想哪里去了?
你放心,我是真心喜欢你,欣赏你的,不会始乱终弃。
林家已经有了家规,四十无子方纳一妾!”
“妾,我不想纳。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有儿子!”
“嗯!”肖雅满意点头。这会儿她正用蓝色线条,勾勒着湖水荡漾的波纹。
“若我真是福薄,我允许你纳一妾生子。”我才不要过继你兄弟们的孩子!
礼法之下,庶子总是要强过继子的。
林川笑道:“你信我便是。应该愉快过在当下。女孩子的青春时光很美好!”
这图,“并蒂莲下,鸳鸯戏水”,意韵很好,景色也很美!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
林川一时想到了《诗经》对鸳鸯的描述,又想到了后世对鸳鸯的歪解。
摇摇头,不要残忍地说出后世的那种解辞。
忍不住对图发表一下看法:“鸳鸯雌雄常伴,未尝相离,人得其一,则一思而死,故曰疋鸟。”
“这雌鸳鸯的色泽应该偏灰暗一些,样子像鸭子,但曲项又像鸿鹄(天鹅,个头比鸭子小很多。
雄鸳鸯的色彩则要斑斓一些,头后有铜赤、紫、绿等色羽冠,红色的喙,黄色的脚。”
肖雅嗯嗯嗯地点了几下头,只将林川的说法想了一遍,偏头抬眼望过去道:
“可是…我喜欢雌鸳鸯漂亮一些,至少不输于雄的。”
看着如此爱美,又有些争强好胜的未婚妻,林川忍不住笑起来,口中吟唱道:“凤凰于飞翙翙其羽相携相伴留痕迹。
听竹叶沙沙,老不堕节,随风摇记忆。”
“小川……”肖雅品味了一下唱词意境,忍不住感动了。
林川对她微微一笑,在她细嫩的脸蛋上轻抚了一下,丝滑肌肤入手,忍不住心生怜爱,对妳好,便当是对我自己好了!
“你小小年纪,不要动手动脚的哦!”肖雅白他一眼,抬头望望天色。心里计划着到了申时,她就回去帮娘亲做饭。
今日已经探明了林川的心意,明日,她就不过来了,让他可以认真读书。
虽说他的天资好,但也需要努力才行。科举的艰难,看看哥哥的童子试也能知道一二。
林川站堂屋门口,看着东方的群山,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回头问肖雅:“对了,小雅,你家修缮祠堂,有什么大喜事吗?”
“哦!”肖雅也回神,放下手中的女红,抬头认真道:“我爷爷奶奶让我寻机会跟你说一声,我差点被你给岔过去。
她招招手,拍了拍身边的那张小椅子…
林川坐过去,她侧身,小小声说道:“今年二月里,我大伯和大堂兄被一批人‘请’进了京城去为贵人医病。
一直到十日前,家里才有了他们的消息,大伯成了太医院的五品医师。大堂兄成了正七品医士。”
肖雅叹一口气,眉眼带上了一丝轻愁:“按理说,我大伯和大堂兄有了官身,我们一家子应该高兴庆贺。
我爷爷奶奶虽然让修缮祠堂开祠,面上笑着,可我能感觉到他们并不见高兴。”
“我爷爷说,进了太医院并不见得是一件喜事,祸福难料!”
林川听完,明了地拍拍肖雅的手背安慰:“你回去后告诉爷爷奶奶,事亦至此,多往好处想!
大伯和大舅兄是聪明人,应当懂得自保的!”
肖雅也点头,无奈道:“只能如此想了呀!”
说到这里,肖雅再也无心留下来了,提起针线女红篓子,告辞回家去!
林川也不挽留,送她出院门下坎坎,看着她过田埂,上坡,到了马路上面,过马路进药堂门。
不见她的身影了,他才转身去上房,进了大伯爷爷奶奶的院子。
林川看到二堂兄林江正独自一人拉着小短锯在锯竹子。
“二哥,怎么就你一人,大兵小兵他们人呢?”
林川走过去,取了一把大些的锯子,随便拉一根硬竹,开始干。
“哦,大兵他跟着爷爷去山里转去了。小兵帮忙,到对面去请肖老郎中了。”
林江擦拭了下额头上的细汗,心情还算不错地回答。
“请肖老爷子,咱们家有谁生病了吗?是奶奶?没理由啊!”林川闻言,有些诧异。
古代的医生,那是有高低之分的,普通的民间医生,南方人习惯称呼为郎中(尊称,而北方则更多称呼大夫(官职。
这两个称呼都始自宋代,徽宗年间修订过官阶制度,将医官置于“大夫”这一官阶之下,于是就有了和安大夫、成和大夫、成安大夫等称呼官方医生的叫法。
而到了大明朝,对郎中与大夫也有了微妙的区分,开设医馆的称为大夫,民间走街串巷治病的,则叫郎中。已然有了些高低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