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神庙往事（2 / 2）

刚才的闪电可是将它们吓坏了，要不是这些沉重的货担压着，它们一定早就四散逃走了。

将厚毛毡铺在岩石上，大家仰面躺倒望天。谁知道半夜会不会有闪电呢，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搭繁琐的帐篷。

于是，夜风习习中，我们裹着毯子垫着毛毡在这陇坂最高的山峰过夜。星河璀璨中，都体验了一把天为庐地为席的山神待遇。

不知是星星太过明亮，还是心底里总是担心着闪电，这一晚我翻来覆去也睡不踏实。

夜色迷蒙中，一双小手就摸在了我的脸上。

“当心，你可别把他弄醒了！”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立刻从我耳边传来，紧接着，一滴冰凉的液体就落入我的鼻翼。

我立刻陷入迷幻的梦境。

梦里，我看到两个红衣红裤的小娃娃，稍大一点的是个六七岁的女童，带着她的弟弟似乎在死人堆里找东西。

“爷爷说，这些过路人可有钱了呢，怎么一个值钱的物件儿也翻不到啊？”那女童刚掏完了一个中年人的腰包，撇着嘴抱怨。

“诶，这是啥？”那个四五岁的男孩蹲在不远处，从一个便装的男人腰上解下来一块牌子，冲他姐姐摇着手。

女童远远一看，立刻从那肥胖的中年人身上翻过去，直直跑到她弟弟身边去，然而夺过牌子一看，她就立刻变了脸色。

“怎么了？这个值钱吗？”男孩仰着头傻傻的问。

“哎呀，要糟了，这是个官差啊！”女童一拍脑门惊慌失措起来，喃喃自语着：“爷爷说了，谁都能抢，唯独要离那些穿制服的远一些的！哎呀呀，这可怎么办？”

“啊？”看姐姐焦急的模样，男童也立刻紧张起来：“那……那……那我们赶紧跑吧，他一会醒来看不到人说不定也就跟这些过路的一样，就回去了！”

“哎呀，你不知道最近咸阳的风声紧得很，估计这人就是专门混在这群流民里来探我们老底的！”女童脸色刷白，犹自嘟囔着：“这下可惹祸了！万一这人醒来知道我们在此装神弄鬼……”

“啊？那怎么办？”男童见姐姐变了脸，也吓得蹑手蹑脚起来。

“哎，这回可给爷爷惹祸了！”

没等两人说完，那被抢了腰牌的男人就动了一下，姐弟俩见状，似被明火烫到一般，赶紧收起摸来的几个铜板一溜烟儿从小路跑了。

“追……追上那两个小毛贼！”

梦境里的我也跟随着那两个小小的身影惊慌狂奔，耳边远远传来呼喊之声。

然而，天旋地转间，一转眼场景就变了。

四周是逼仄的凹凸不平的灰泥墙壁，豆大的灯火中，姐弟俩跪在泥塑的山神像前面，一个白发白须的精瘦老头，手里握着根儿藤条正在教训两个小娃娃。

“不是叫你们好好躲在这山神庙里别乱跑吗？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老头一副怒发冲冠的生气模样：“难道你们真的想要被官兵当成土匪抓去吗？”老头说的激动不已，直抹眼泪，末了又补充一句：“本来想等你们长大一点的，看来，现在就该送下山去了！”

两个孩子本来都是一副任打任骂的乖巧模样，听到这里突然惊慌失措，上前抱住老人的腿，那大一点的女童就哭了起来：“爷爷，我们是被当成山神的贡品送上来的，山下面没有人管我们的死活，你就是把我们打死了我们也是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