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因果冤孽(1 / 2)
“蓝迦楼!”戈舒夜愤怒地飞起一脚,将蓝迦楼踹倒在地上。
“小猫咪,你干什么?!”远路以来护送着她而来的萧怀遇赶紧上去拉架。
但戈舒夜已经怒不可遏,抽出随身朴刀,指向蓝迦楼的咽喉:“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保媒拉纤上瘾的八婆吗?为什么非要把我嫁给杨昶?你又不是我爹!”
蓝迦楼单手制止了萧怀遇,完全没运用他那强大的灵力。他缓缓揩干嘴角的血迹,支起身子,道:“戈姑娘,我承认自己有私心——但这是我们唯一正确的道路。”
“到底是什么不能改变历史的责任、沉重的三山条例,逼得您非得给我拉郎配对儿、保媒拉纤?!”
我逃了这么久、这么远,千里之外,家国之外;我失去了尊严、失去了一切,我已经有了觉悟,我打算抛弃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联系,跟着你们口中虚无缥缈的三山,远离大地,我像个失智的邪教徒一样,决定追寻那不存在的海外仙境。
到头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我怎么甘心!
“为什么要帮杨昶?!你不说我杀了你!”我助纣弑父,我丧心病狂,我做得出来!
“小猫咪,你以为你这一路作天作地为什么还能在这世上生存?为什么你的生命还存在?因为冥冥在保护着你,是春水在保护着你,你和白剑的确有着不解之缘——春水它自身也知道,没有你,就不会有春水的存在。”
“我从来没有一天想要得到那妖剑,我巴不得它早日折成两截!”
“我说过了,沉舸原来是我的剑,而春水,撒蓝德尼,是白剑的一支。没有白先生,就不会有白剑;没有你,就不会有白先生。”
“你在说什么?”
“你,不你们,是白先生的直系祖先。——我被困在自己的时间之中,这是关于这个时代我唯一知道的事。”蓝迦楼对着他们,惨笑了一下。
“这不可能?!你怎么能肯定?——而且你不是说,你们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时间,那时候都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
而且白无常她不是姓安吗?!”
“她身上有你的线粒体遗传物质,这是只有母系遗传才能代代传给女儿的东西。”
“那杨昶呢?”
“她身上有一个致病基因,是从杨公子那儿传给她的。”
“万一,万一你们弄错了呢?!”
“我找了她一千年,我熟悉她的一切基因图谱,我查遍了她出生之前所有的祖先。你会有一个女儿,她就是这个女孩的后代,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女儿的女儿还混入了小河人种的基因,她们应该走了很远的路——我找了她一千年,不会错的。”
“你疯了。”
“戈姑娘,各人种种,皆有缘法,这是你的命!就像无论我在梦里重复多少次提前杀死跛儿干,土木之变都发生了一样!——对于蓝先生来说,你的未来只不过是他的过去,是一定会发生的!这是你的命,你认了吧!”萧怀遇声嘶力竭地劝说道。
戈舒夜的灵络突然激烈地翻涌起来,她生气的时候会变得极度冷静,同时做出最疯狂的决定,如同她内心冰冷的愤怒。“你们把杨昶他们带来了,他在哪儿?”她冷冷地问,“对了,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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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自丹手持春水,自知已入瓮中。
以南斗阵将自己围在其中的,都是旧时相识。
谢若悬,杨昶,闵少悛,晁醒,袁彪,戈吟霜。他们的内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是杨昶。
河滩上起了夜雾,保卫环绕如同太极图,这是杨昶的内力构筑的围城。
沈自丹跳下马来。两军交战,是会射杀战马的。他不愿意陪了他一路的乌云连珠无辜丧命——也许只有它还愿意认他,不像人类那样,按照阵营对立,就是万劫不复。他将白狐裘盖在乌云连珠背上,拍拍它的脖子:“走吧,去外面等我。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他以内力道:“杨公子,请让乌云连珠离开。”
袁彪已经沉不住气:“咋,让阉贼给同党报信吗?!”
杨昶道:“不妨。沈自丹,你手染鲜血犯下罪行累累,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踏出南斗阵吗?”
于包围圈中的沈自丹淡然笑道:“杨三哥,久疏问候,各位看起来别来无恙、功力见涨啊。”
杨昶冷冷道:“既然你还好意思叫我三哥——那我倒要问问,当日我们七人在昆仑台上发下毒誓,如有背弃,当如箭折,你今日是打算自我了断,以应誓吗?”
沈自丹淡然道:“我对各位已经够仁慈了——当日昆仑台对阵之时,你们谁人是我的对手?如果我真有赶尽杀绝之心,你们如何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耀武扬威?”
闵少悛声音如同鹤鸣般尖锐:“你说的真好听,还假仁假义,对我们施以仁慈?!那戈盟主、乔二哥和大小姐的血海深仇,昆仑台倾覆、陕刀门全灭的深仇大恨,就是你的仁慈?!”
沈自丹冷笑:“昆仑台亡于自负,陕刀门亡于贪婪,乔家狡兔三窟两头下注卑鄙无耻,连白?书院也早就投靠朝廷,陕甘绿林分崩离析,本来就是由于各怀心思所致,即使我不出手,也早晚有一天会火拼、自取灭亡。他们的覆灭我可不敢擅领功绩。
仁有大仁小仁,见人受苦泣涕泪下,只不过是妇人之仁;只有我取得春水,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在战略要地挡住鞑靼,使得九镇将士不必枉死,中原百姓不必受鞑子之难!
去年七月春水还在戈盟主手中,只不过能上前线扑杀鞑子一二十人;今日春水在我之手,宣大大胜、河套收复,击杀击溃鞑靼数万,此之谓天下之大仁!”
杨昶道:“任你巧舌如簧,自古以来,只有一条亘古不变——杀人偿命。
你亲手击杀乔二哥、戈盟主,我等俱见;你用计挑拨陕刀门、分化华山、逼死大小姐,是为罪魁祸首。莫氏药师一族全族尽灭,没有公道。
今日是非功过,恩怨情仇,咱们就都交付于这刀剑之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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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独自走过了很多路,无人理解,如今你手中的剑也已然喑哑。
但是你知道,你会走出去,哪怕杀出一条血路。
因为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对于你们,我已经一让再让;今日你们若是执意死生相搏,我也没有什么非要让的了。
我不欠你们任何东西。
如果说我对盟主有所亏欠,深井镇一战,用鞑子的头,我也还清了。
废话不用多说了,来!”
我没有畏惧过,也没有亏欠。你们是我曾经想要交好的朋友,但既然不能相互理解,那就算了!
这是一条孤独而危险的道路,如果说我现在还有什么唯一的后悔,就是那一夜、那一瞬间的妇人之仁吧!
纵然剑已喑哑、孤骑落单,我的战斗没有尽头!
你们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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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自丹与春水共鸣之力被封住了,但他的对手中却有三人在药师黑墓被唤起了内灵力:晁醒的名刀大青已然能够发出共鸣,谢若悬是昆仑台的灵力路数。谢晁袁三人斜斜地站成一个品字,封住了他往来处退却的折返之路。——最不容小觑的,当然是拥有出云十九剑灵力的杨昶。
但让他最意外的是先发制人的闵少悛,他的膝盖已经完全康复。
华山剑法本来就开阖华丽、恣意潇洒,但当闵少悛的剑光如白光飞片,梨花万树展开之时,他才明白,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役。
就如同他在昆仑台使用寒玉内力大杀四方一般。
现在攻守之势逆转了。
“雪舞狂花!”
“是谁教授给你春水剑法的天摩形式?你们名门正派不是以妖剑上《寒玉》《天摩》为耻吗?”沈自丹飞身跃起,横跃飞身如转轮,卸开了扑簌簌而下的雪花。他虽然直觉弱了很多,但仍能从招式中看出闵少悛的路数。
“蓝先生只是稍加提点,各人自悟,全在缘法。”
此时沈自丹已经不能以春水发出灵力驱动霜雪与黄河,但春水在他手中仍然如臂使指,游走如灵蛇。闵少悛剑势虽盛,但短时间内仍不能得手其要害。
但已经足够了。沈自丹被闵少悛咄咄紧逼,终于走入了阵眼的位置。
“这是什么?!”沈自丹感到周身运转的内力突然一滞,好像冰点的水,搅着搅着突然粘滞了起来,然后就凝结不通,好像被沉重的铁链和什么东西绑作一圈!是圈套!待到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六出雪莲阵——这是蓝先生教授给我们的,源于三山的法术,《水寒煮玉经》中记载,寒玉内力的克制之法。”闵少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