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招魂（11）（1 / 2）
等查完寝。
党燕从福利院偷溜出来，正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小九。
知道今天小九会去海沿寺帮忙，福利院的人就没点她的名。
反正海沿一直都很安全，近十年没发生过一起恶性伤人事件。海沿寺、福利院、海沿中学这三个地方离得也近，徒步不过二十分钟。
“喂——！”
党燕突然被拍肩，吓了一跳。
“小九你吓死我了！嘘——”
“这么晚了，你偷偷摸摸地在干嘛？！”
党燕本想含糊两句带过去，突然湧起的红晕却把她卖了个彻底。
小九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在不远处等待的一个人影。
“呦，还挺帅。”她用手肘顶了两下党燕：“难怪我们的乖乖女会为了他破戒。”
“你别胡说。”党燕嗔了眼小九。
什么破戒，把她说得跟和尚一样。
“我们是要去看电影。最近新出的那个恐怖片听说很好看，而且9点以后的夜场还有半价。”
现在9点半，还赶得上最后一场。
“要不要一起去？”
党燕问的是小九，眼睛却往不远处偷望。望到了什么，眼底绽开甜甜笑意。
小九想拒绝，回头看到一张年轻干净的脸。
彬不为。
那人的脸，和彬不为一模一样。
一瞬间。
冰凉的电流蹿过脊柱，全身汗毛奓起——小九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别去。”
她拉住党燕。
这个人不是彬不为。
党燕随她一起压低了声音：“为什么？”
只是还没等小九想好要怎么说，那人就走近了。
“两个女孩说悄悄话，我是不是该回避？”
“啊，没有没有。小九是我福利院的朋友，和我一个宿舍的。”
党燕不好意思：“小九，他叫罗柏明，上个礼拜刚搬来海沿县。我……男朋友。”
上个礼拜？男朋友？
这两个词的组合完全超过了木头党小九的知识储备，这要怎么接话。
也许只是长得像吧。
在去电影院的路上小九努力说服自己。不是还有明星脸的说法吗，很多人天生就长得像。
三人不咸不淡地看了一场电影，确实也没发生什么坏事。
除了一旁的两个一直在卿卿我我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他们根本就没有好好看电影！
其实党燕和罗柏明只是说了几句悄悄话而已。
小九完全没有身为三千瓦电灯泡的意识，只想着散场了，赶紧走。躺上床盖上被，好让心里那毛毛的感觉自己滚蛋。
“我送你们回去。”罗柏明努力展现他的绅士风度。
沿海的县城入睡早，街上早就没了行人，几盏路灯也显得清清冷冷。
三人走着走着，水泥路变成了土路。雾气渐起。
是小九先发现了不对。
那让全身汗毛奓起的危机感又一次袭来。比之前还要剧烈。
“这路是不是不对？”福利院离电影院不远，她们早该到了。
党燕先前光顾着浸在甜甜蜜蜜的小心思里，现在才发觉不对。她紧张地拉住小九：“这里有点像海沿寺后山，但后山不是在另一个方向吗？”
“哈哈，你们终于发现了。”
罗柏明笑着笑着，弯下了腰。
黑色骨刺破脊而出。
脸皮掉落，露出焦黑本相。
“去找人！”
小九一把推开党燕，和罗柏明变成的怪物缠抱着滚下了土坡。
突来的异变让党燕失了魂，本能地听从小九的指挥往外跑。
只是她拼命地跑，却怎么也跑不出眼前的迷雾。
她惊恐困惑，不懂为什么眼泪会自己溢满眼眶；不懂为什么肺会一会儿像泡在水里，一会儿又像烙在火上。喘不过气，也看不清眼前，可她不能停。
“啊——！”党燕被几块碎石绊倒在地，手划过满地砂砾，见了血。
几垅荒坟清清楚楚地立在迷离鬼雾之中。
她忙不迭地重新爬起来，抬头终于看见了学校的影子。那里还有一间办公室亮着灯！
她用尽全力跑向那唯一的希望。
砰——！办公室的门被撞开。
“李老师，小九！小九她被怪物抓住了！”
“党燕？这么晚你怎么还在学校？我……我和校长在这批作业呢。”
党燕两只眼睛通红，鼻涕眼泪挂了满脸。看上去确实很急。
但是“怪物”？
“你们救救她！快去！救救她啊！”
李清和校长商量：“要不……”
体态已经微微开始发福的校长边捋顺衬衣的褶皱，边清了清喉咙：“咳咳。没事，你去吧。”
李清哑然，她的本意是让校长带着党燕过去看看，他好歹算个男人。
算了。她咬咬牙：“党燕你就不要跟过去了。先在这里等，或者先回福利院。”
李清拿了手电，往党燕说的地方赶。
“海沿寺后山岔道，后山……”
她沿着学校里的小道往后山去，一路行一路找。
“小九——党小九！”
喊了两下，怕惊动些什么，不喊了。
今晚头顶的月色，红得惊心。李清拢了拢衣襟，加快了脚步。
哪来什么怪物啊，小县城也没什么穷凶恶极的亡命之徒，大概率是街口那些混混。
夜晚的山路只有虫鸣和树影，鬼影憧憧得总让人心慌。
快了，再拐一个弯就是岔道。
她给自己打气。
蓦地，一幕血腥画面闯入眼帘。
手电照出前方一个扭曲黑影。那黑影跪伏在地，两侧分张的脊柱像张开的鱼腮，随呼吸上下掀动。
咔呲。咔呲。
咀嚼声撞入耳中，撞得人耳膜嗡嗡地响，连带着连嗅觉也失了灵，鼻子里像灌满了冰凉铁锈。
怪物。
李清僵在弯道的暗影里。前面是躺在地上的小九——眉目紧闭，浑身浴血。
不可能的，都是幻觉！
她被迫看那鲜血渐渐汇成一潭。潭里映出一轮圆月，和怪物那鱼鳞样皴起的焦黑皮肤——仿佛一碰，就会绽开烂血腐肉。
啪。
手一松，手电掉在了地上。
鼻翼扇动，正在大快朵颐的怪物猛然抬头——
李清跑了。
丢下受伤的学生，跑了。
怪物循着李清逃跑的方向，刚追出几步就被一道劲风向后掀翻。
“彬不为？”
“恶命。”
罗柏明的声音在身体异化后沙哑了许多，听上去阴狠毒辣。
“你在这里，那罗刹也在？她是该好好来看看我这副样子。连自己都不敢看，哈哈，也配称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