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梦缘话修行（2 / 2）
晚饭后，白梦缘把白阳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坐，今天就不给你留功课了，给你聊聊如今的修行体系。”
“好。”
白阳也没有表示不解和奇怪，修士对平安镇的人来说遥不可及，敬若仙人，但在曲霄城就不是如此了。
在曲霄城里，时不时能见到背刀负剑之人，甚至有修行宗门在城里直接招生，若不是明文的规定，修士不可在城镇上空御剑扰民，恐怕天天都能见到有人飞来飞去。
不过这个规定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约束修士，很多时候他们遵不遵守都是没人管的，因为无法处置。
这几天，白阳或听白梦缘提起，或听旁人交谈，早已知晓“修士”是什么样的存在，对此也有些好奇，因为他自己可能也是其中一员。
“要说怎么修行，就先从修行的源头谈起吧。”
“上古时代，人以部落而分。那时人的数量远不如现在，神州大陆是野兽的乐园，穷尽一个人的一生可能也无法到达百里之外，不过人多智，壮大的速度是其它族类无法比拟的。”
“人既然常常困守一地，无所事事的时间难免就多了。有贤人在冥想的时候意外感觉到天地之间有一种奇异的能量，这让他大为惊奇，于是尝试着沟通这股能量，没想到能将它吸纳到体内。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比其他人力气要大得多，无论是反应力还是观察力都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贤人很快就明白是这种能量的作用，他将其命名为‘灵气’。”
“贤人了解到修行的好处，将‘灵气’的存在也告诉给同伴，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观想到灵气并将之吸收，贤人之所以能只通过冥想就感知到，实在是他的天赋资质太好。其他人要想踏上修行之路，先要有天赋，还要有功法口诀的辅助。可贤人也只是入门，他无法教会别人，这时他明白能跟他一样的人是很少很少的。”
“他被族人视为异类，虽然有些沮丧，但更多的是向往之情，他觉得自己发现了天地的奥秘。古人崇拜图腾神明，贤人觉得仙神的传说可能一开始也是如自己这般，这种感觉让他既害怕又兴奋。”
“贤人用于打坐的时间越来越多，后来他可以一连几天不动也不觉疲惫饥饿，感觉体内像是有小溪在缓缓流淌。他能够操控这股能量，聚于手臂，力气更大；聚于双腿，跳得更高。他将之称为‘灵力’。”
“他的灵力逐渐变得庞大，已经可以让灵力具现在体外，并引导天地灵气控制比较轻的物件。他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于是对此进行了总结，刚开始吞吐灵气的阶段叫做‘纳气’。待到灵力充盈，可以控制外物时，算是进入了‘御气’的境界。”
“从贤人开始修行已经过去了十数年，虽然只是很简单的吞吐灵气，但修行速度已经不慢，他的同龄人都开始老去，只有他没有什么变化。贤人知道，他应该离开部落了，也许别的地方有和他一样能修行的人，他无比渴求志同道合之人。”
“贤人不作告别，只身走入了大山丛林中。从前在他看来强大凶恶的野兽已经不值一提，他没有学过战斗，甚至很久没有狩猎过了，但只是普通的出拳踢腿，能轻易拍死一个成人的大虫却承受不住，他明白自己走上的是一条漫长、与众不同的路。”
“经过数年的旅行，贤人在其它的部落也发现了一些修炼出灵力的人。即使都远远不如自己，他也没有藏私，将自己这些年的体悟分享了出来。通过和他们的交流，贤人发现他们都是各个部落里身体最强壮的那一批。于是觉得之前族人不能修行可能不是都没有修行资质，而是因为体质不够，自己是天生灵觉比较强所以要求降低了。后来他们研究出了一道口诀：‘外练筋骨，内修脏腑，通感天地，灵力自生’，这批最开始修行的人被称为‘练气士’。”
“这便是修行的起源了，你有什么疑问吗？”白梦缘说到这里，停下来问道。
“嗯……按照小缘你说的，修行最开始是纳气境，这个阶段是吐纳灵气兼之打熬体魄。等到修出灵力并能御使外物时，就是御气境了。”
“正是如此，‘纳气’和‘御气’只是灵力的积累过程，根据资质和修行法门的高低有快慢之别而已。”
看到他点头，白梦缘接着说道：“明白了修行的要求，能练出灵力的人的确多了一些。之后的日子贤人一边修行一边给人族开拓区域，修为日深。他发现运使灵力不仅可以操纵外物，还能让自身飞在空中，以前的他是做不到的。他将这个境界唤作‘飞天’，要到‘飞天’境界，除了修为深厚，还要有熟练运使灵力的能力，这个境界就不是能水到渠成的了。”
“之后的境界称为‘悟道’，玄之又玄，第一个到达的人是不是那位贤人不得而知，‘练气士’到‘修士’的转变便是由此而来。何为‘修士’？即修道之人，这个‘道’不是指道教，而是天地大道或者说自然之道，死生阴阳皆在其中。”
“你可能不是很理解，这么说吧，不管灵力修为多高，都有寿元耗尽的时候，但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地位，谁又愿就这么死去。无论是追求信仰探寻天地奥秘，还是为了‘长生’二字，天道对于执着的众生都会留有一线机会，那便是‘灵力’。灵力是众生沟通天地的桥梁，如今修行界对于修行到悟道境的方法大致是积累灵力，让自身与天地产生联系，以此增加感悟大道的几率。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先入悟道境，与天地共鸣后再引灵气灌体踏上修行路的可能，只是这种人物千年也没有几个，无一例外都是大儒学者，比起普通的修士，他们胜在一个‘纯’字。”
“窥得一丝大道，就算是入了悟道境，可以初步动用天地之力。不过同为悟道境，却可能天差地别。强者一念填海，一手遮天，可为陆地仙人；弱者与飞天境比也没什么大的优势。正因为差距如此大，后人在整理了前辈们的修行方式后，又在悟道境中分了三个境界：无我、神魂、明灭。在悟道明灭后，会有天光降下，人被接引飞升上界，这也是沿用至今的修行体系。”
“悟道的三个阶段具体如何，你还差得很远，我就不说了。至于上界有什么，那只有天知道了。”
“如今的修行界与从前截然不同，最为直观的便是修士的数量剧增，有人言百万修士，是不是真有这么多另说了。不过虽然修士人数飞增十数倍，但人多纷争也多，修士不过是强大的凡人，一拥有力量就想与别人分个高下，能维持本心潜心修道的人越来越少。入悟道境的人变多，但能够悟道无我的数万人中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白梦缘露出不屑的讥笑，这么明显表示厌恶的她白阳是第一次见到。
“小缘，你放心，我一定会认真修行的，绝不争强斗狠。”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白梦缘罕见地没有调笑他，脸上带着几分苦涩。
“你啊，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份体质给了你绝佳的天赋，可以说世上少有比你更适合修行的人，只是这代价……”白梦缘声音逐渐变小，“与我何其相似。”
“不过我们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必须一往无前地走下去，怨天尤人是无用的。”她在心中想道。
白阳看着她自顾自地说了一堆，后面的已经听不清，但可以肯定小缘是不开心了。
“小缘，那我现在是什么境界？白天的时候感觉到身体一热，就有力量涌上来。”
看着他挠头局促的模样，白梦缘心中暗自好笑，这呆子才几天就懂转移话题了，孺子可教嘛。
“你现在是御气境，如今大派弟子也多是这个境界。只是你被冰封了许多年，寒气伤了身体，这些天日夜交替之际你觉得寒冷便是这个原因，而且你现在也没有运使灵力的法门，比起那些人差远了。”
白梦缘特意观察白阳的神情，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虽然白梦缘认为那只是呆滞而已。
她想：“真是没意思，不过有这样不骄不躁的性子也还不错。”
“小缘，这几天我睡着的时候总能听见有人在说着什么，然后早上精神就会特别好。”
“哦？”白梦缘想了想，然后轻笑一声，“你可以试试输一些灵力到你戴着的那个玉坠里，或许能有什么发现。”
白阳从怀里把玉掏了出来，想着白天时候的感觉，捏着玉的左手开始微微发热。
随即玉坠射出红光，在二人之间浮现一道文字光幕，开头为“晓风残月”四字。
“《晓风残月》，阴极宗的无上心法，能从那群家伙手里弄到这个，想来费的工夫不小啊。”白梦缘喃喃自语。
看了几眼，她接着说道：“这是一门修行功法，你的玉坠中充盈着灵力，能听见声音应该是它在你脑中吟诵，你的身体自动依照这功法所讲在经络中运转灵力，所以醒来时精力十足。阴极宗在修行门派中能排在前列，他们的镇门之法想来不会差，你先不用修炼，等我之后将那些晦涩难懂的词句给你讲解清楚了再开始吧。”
“好。”白阳点头答道。
确认了他没有什么不懂的了，又嘱咐好明天的事情，白梦缘便赶他出去。
推开门，要迈步时白阳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道：“对了，还不知道小缘你的境界有多高呢？”
听到这话，白梦缘“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不可说，不可说，非要形容的话……”
“天那么高吧。”
白阳看着一手高举的她，也不知是不是认真的，她一直很爱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