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新君(2 / 2)
莫长伤就坐在莫迟右侧的那一列首位,本来他一直闭着双眼不露表情地听着,此时听到这番意有所指的话以他的脾气是不会继续沉默的。
他起身面对孟矩说道:“我便是莫长伤,阁下有何见教?”
孟矩闻声看去,双目一凝,脸上的笑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他一边行礼一边说道:“久闻孔怀侯大名,孟矩心向往之,今日得见真容,果然是神武之姿,盛名不虚。”
“哼!”莫长伤轻蔑地笑了声,“收起你那套把戏,不必在王上与我面前阿谀奉承了,梁王若是好意我们于礼是要感谢,但景国与你们梁国有世仇,如今才过去几年时间?莫不是当我景国臣民忘了?”
“梁王派你这样巧舌如簧之辈出使我国,我想拜会是假,试探是真吧,还是少说些话别再惹人发笑了。”
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说完莫长伤便重新坐下。
“呵呵,孔怀侯实乃真性情之人,不过在下说景仰侯爷却并非虚言,我国与贵国往日确实多有冲突,但不代表就没有同盟合作的可能,政治上哪有永远的敌人。”
在莫长伤这番话后,连莫迟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但孟矩这个人却还能泰然处之,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养气功夫。
“恩怨仇恨是难以放下,但值此乱世,群雄逐鹿,与国家的长治久安相比一切都是次要的。”孟矩向莫迟说道,“景王殿下如此圣明,自然能理解在下所言。”
“咳咳,这些就不提了,孟太傅没有不敬之处,寡人自然会以礼相待。”莫迟停顿看向莫长伤,“王叔也给寡人个面子,不要与他计较了。”
“王上多虑了,我对梁国确实十分厌恶,但只要这位孟太傅别再说些不知所谓的话,我是不会找他麻烦的。”他看了两眼孟矩,面无表情地说道。
众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
“如此甚好。”莫迟望着他,这般说着。
之后还谈论了些风土人情之类无关紧要的话题便散了朝会。
“孔怀侯稍等。”
在出王宫的路上,方御史叫住了莫长伤。
“方御史?你有什么事吗?”他停住脚步,转身问道。
“方才在朝会上侯爷似乎有点僭越了。”
“哼,我能容忍他站在我面前已经是相当克制了。”莫长伤冷笑道,“早些年和梁国交战之惨烈比今日与虞国有过之而无不及,若非梁王病死,他们怎么会向我们示弱。如今新君坐稳了王位,把前事都当忘记一般过来拜访……还正好是这个时候,明显不怀好意。”
“我一听说梁国的使臣今日要上殿便在怕出现这种事,唉——”方御史无奈说道。
“故意为之如何避免?那个孟矩过于奸猾,放任他说下去反而不妙。”
方御史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孟矩先奉承了王上,后又对侯爷推崇更甚,用心险恶啊。”
“不过是一些小伎俩。”
“可我看王上并非无动于衷啊,他太年轻了,被人多夸赞两句难免判断失衡,侯爷需要注意一下。”他面带担忧地说道。
“方御史不必担心,梁国与我有深仇大恨,与王上也是同样,他不会在意这些的。”莫长伤回之一笑,然后行礼告别,“我军中还有急事,就先行一步了。”
看着他快步走开的身影,方御史担忧未减,叹息道:“但就怕王上与你不同啊。”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有两人也在进行谈话。
“林大人,不介意与孟某稍微聊一聊吧?”孟矩不知何时来到了林清正的身旁。
不同于朝会上不发一语的莫长伤,许多的问话都是由林清正处理,所以倒也不奇怪对方为什么会认识他。
当然,很可能孟矩来之前就有调查过,看他特意针对莫长伤便可知一二。
“孟太傅找我要聊的应该不是指风花雪月之类的文人所好吧,是的话你可能找错人了。”
“呵呵,林大人说笑了,大人贵为相国,孟某怎么敢因这种微末之事就打扰大人呢。”
林清正打量了他一番,讥笑道:“你一个梁人敢在孔怀侯面前说那些话,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孟矩面色不改,对林清正的讽刺毫不在意:“孟某正是要请教此事,不知我是有哪里惹恼了孔怀侯吗?”
“哦——”林清正此时才停下脚步,再看了他一眼说道,“孟太傅当真不知?”
“确实不知。”他点头道。
“呵,有趣。”奇怪的是林清正反而在这时候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
然后他正色道:“当年孔怀侯在公子中排行第四,除了先王外他还有两位兄长,不过已经战死在十二年前与你们梁国的战争之中了,你说这算不算深仇大恨呢?”
“嗯——”孟矩捏着下巴,看似陷入了思考。
“原来如此,那孟某或许应该把肩上这颗脑袋伸到孔怀侯面前让他发泄发泄,可惜啊可惜。”
“哼,如果你敢再挑衅一次他的话,不管你在梁王心中有怎样的分量,他都一定会砍了你。”
“看来林大人对孔怀侯非常了解。”
“他是个对敌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如果他把你当作了仇敌,可得时刻谨慎小心。”
“换言之,若要为敌就必须一击致命,林大人,是这个意思吗?”
“我可没这么说过。”
两人别有深意地相视而笑。
“与林大人交谈果然大有收获,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我也阻拦不了孟太傅,不过不要再谈些奇怪的东西,于你于我都不好。”
“林大人请放心,是一个您一定回答得上来,并且绝对不会对您不利的问题。”
“说吧。”孟矩这么说,反而令他寒毛直竖。
“孟某听说林大人养有一子,但似乎早已离府,不知是何缘故?”
听到此话,林清正瞳孔一缩,双拳紧紧攥住,他直视孟矩眼睛,冷声道:“你提这个想要做什么?”
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警告意味,孟矩直接答道:“只是孟某个人的好奇罢了。”
“……不过是个与父亲争吵就离家出走、从此不见踪影的逆子而已,说之无益。”目光悠悠,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是吗?多谢林大人解惑,孟某好像惹恼了林大人,这便告辞了,希望在回梁国之前还有机会一谈。”
孟矩作揖拜别,那份微笑从始至终都没从他脸上消退。
“他果然是有备而来,特地找理由与我搭话是为了……”心里想着,原本面无表情的林清正嘴角上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