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南斋密院（2 / 2）
“f8f8ff。”
“军校蓝。”
“……”
若有若无的喧闹将巴哥奔吵醒，房内仍一片漆黑。
除了，胸口这片旋涡状深蓝星空，在暗夜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星月夜》，文森特·梵·高。”
胸口上方的星空随着微弱的声音起伏荡漾。四周逐渐冒出一缕缕淡白、淡黄、淡蓝，深紫、深褐、深灰，如蒸汽般扭曲，飘溢，散发，滋长，茁壮，缠绕，包裹，最终将整个虚空填满充盈。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木门，木墙，木柜，木椅，木床依次浮现。古朴，不工，若屈，若缺。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虚空的玄妙与魔幻，实在的线条与细节，陈杂交错，像哪个捣蛋鬼将两幅毫不相干的画作叠印在了一起。
却也相得益彰，交相辉映。
反观自己，木讷，愚痴，呆顽，笨拙。
大辩若讷，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别往脸上贴金了，古人可没说大明若塞，大慧若闭。”巴哥奔暗笑道。
“施主切不可妄自菲薄，古人云大方无隅，大器晚成。”金钲般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
“古人还云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大道至简呢！咦，为何白日您也能入梦？”
“醒非醒，梦非梦，又岂知何时是醒，何方为梦？”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1”
“施主悟性极高。”
“与我无关，这是香山居士的诗。”
“希望能有缘结识这位居士。”
“估计来不及了，公元846年，白居易就驾鹤西去了，驾的还是地球的鹤。”说到这，巴哥奔忍不住扑哧一笑，不知何时自己变得像苏西一样贫嘴了。
苏西？她还好吗？
“施主，老衲特来摘花，不知是否方便入内？”
“您请进。”
“进去之前，不知施主是否考虑好昨夜的建议。”
“我，选书殿前三层通行证。”
“嗯？”对方似乎对这选择没做好心理准备，好半天没有回音。
“您，还在么？”
“施主，敢问为何放着关门弟子不选，却选一区区通行证？”
“需要原因吗？”巴哥奔略作沉吟，“理由有三，其一是我现在还远不够资格做您的弟子。其二是我真的非常好奇第二层和第三层都有些什么有趣的书籍。其三是我想学习更多，能力更强后再堂堂正正找个正经师父拜师学艺。”
“老衲哪里不正经啦！！！”一声咆哮过后，空气一时充满尴尬，好半天，那老和尚才自我解嘲道，“正不正经的先不论。施主可曾想过，大多数时候，能力与机遇并不成正比，甚至可能毫无关系。能力总归会持续增长，或快或慢，机遇却稍纵即逝。”
“哦。”
“当然，譬如关门弟子这事，一旦收满十人，哪怕你能力再强，老衲也万不可收你为徒，这岂不白白浪费机会？施主可曾听过，机遇缥缈无从见，苦海无涯摆渡人？”
“从没听过。”
“好罢，经我点拨后，施主该知道作何选择了。”
“我还是选书殿前三层通行证。”
“唔~~~”声音顿挫，然后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叫嚷，“你是龙猪还是醉兔？这么点拨都不行？？？前三层通行证有那么值钱么？憨包都能拿得到！再说，用你那对眼珠子一本一本去看，看到猴年马月去呢你！若是拜我为师，懂得用灵识去感应，一瞬间便能纵览全局，孰优孰劣不是一眼便知么？？？目光短浅的蠢蛋！龙猪一般的脑子！醉兔一样的笨瓜！”
“唔~”
金钲般刺耳的回声骤然消失，无数杂念再次盘踞脑内。
隔了半晌，天花板上的木门微微开合，一位满头青灰，猪腰子脸的彪形大汉跃入眼帘。
“你。”
“老衲特来采菊。”大汉面色沉郁。
“唔~”
虽说刚才的一通怒骂已然颠覆三观，可眼前这人的长相跟自己想象中须发尽白的得道高僧也简直有如云泥。
首先，大汉年纪不过四十，居然自称“老衲”。
其次，看他这膘肥体壮，脑满肥肠的模样，全无丝毫庄严佛性可言。
再次，这副灰头土脸的凹造型，油腻的秃顶四周披散着恶臭难当的脏辫儿，满是花花绿绿补丁的衣裤。
浑身的馊臭且不论，两个大鼻孔呼出的这股鞋拔子味儿简直令人发指。
“老衲摘完，施主是否重新考虑？”
身体给出了最诚恳的回答，巴哥奔已然晕厥过去。这完全归功于老僧口中喷出的黄鼠狼与臭鼬的混合浓香。
“也罢，施主您再休息会儿。”
“浅海洋绿。”
“2b2aa”
“绿宝石。”
“4ed。”
“查特酒绿”
“7fff。”
“浅秋麒麟黄。”
“fafad2。”
“……”
“你俩啥时候才能分出胜负啊！”
嗯，我何时又睡着了？
屋内一片暖黄，木门，木墙，木柜，木椅，木床依次浮现。
胸口的星空却消失无踪，看来之前的对话并非完全来自梦境。
“那和尚。”巴哥奔欲言又止。
“施主若想到地下二层，推门向上即可。”
“果然，您能不能别随便进我大脑。”
“施主误会，老衲并未进施主大脑。一切皆因施主杂念太盛，而密院过寂，老衲的感应又过强，导致施主你传递不出的信号尽数撞入老衲之冥想。念起念灭，随念心转，随手将老衲的回复原路返还给施主而已。”
“那您现在能挂断了吗？我想清静会儿。”
“冥想是老衲的主业，一切取决于施主，若施主一念不起，贫僧万不能知。”
“这，”巴哥奔一时语塞，突然想起爸爸教的办法，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念叨起来。
果然，和尚那边再无回音。
好吧，那就一边在脑海里循环播放“阿弥陀佛”四字曲，一边四处转转吧。
地下二层比所在的陋室略宽，看来这地下建筑是个倒金字塔形。
三个秃顶脏辫儿小孩正玩着一个奇怪的游戏。
其中一个猛地飞身弹起，用脚尖点中某块墙面，另外俩小孩立即报出一个词语或一串夹带字母的数字。
等眼睛逐渐适应这昏紫色的光线后，巴哥奔才发现，原来从地板到墙面到天花板，密密麻麻布满无数不规则形状彩格，每格一种颜色，且不单单是七色或二十四色那么简单，粗略估摸了一下，少说得有一百三十七种色彩。
当然，137是瞎说的数字，爸爸最爱用一百三十七表示很多且懒得去数的数量，也不知这个数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1[唐]白居易，花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