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豪门嫡子风波(2 / 2)
可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外室,竟然给主君生了一对儿女,还产后重病死了!
死便死了吧,主君竟然要把她的儿女养在了大娘子屋里,且隆重地去祖宅,祭祀先祖,告以嫡子、嫡女。
岂有此理?!
这般行事,张大娘子带来的那些嫁妆多半要由灿秀、安秀继承去……所有的闲气,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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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早起,得知东篱园要去流福井,幸小娘心绪烦闷,随便择了件半旧的宝蓝色地折枝荷花绣绸褙子披着,发髻亦不曾好好捯饬,只是随意挽着。
端午前的杏园里,花果飘香,可堂屋闷坐的幸小娘却慵懒黯淡。
早饭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她仍坐在矮凳上,对着漆木雕花方桌上摆着的早饭唉声叹气,迟迟不肯动筷。
幸小娘自言自语道:“这个灿哥儿,日后怕是要翻天。”
小娘一声接一声叹气,旁侍的大丫鬟莲叶不知该如何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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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阿娘!”随着几声叫喊,莲叶抬头望过去,只见大姐儿钟秀带着五姐儿南秀进来了,大丫鬟碧荷、清梅随行。
顿时,莲叶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走过去,顾不得施礼,拉着钟秀,叫大姐儿“快快安慰小娘”。
钟秀不明所以,问道:“莲叶,我阿娘怎么了?”
“你看,”莲叶指着依然在叹气出神的幸小娘,说道,“这样都半个多时辰了,早饭亦不吃,只呆呆地胡思乱想,还不是因为主君和大娘子带着新来的灿秀、安秀回了祖宅。”
“不可胡说!”钟秀厉声制止了莲叶,言道,“莲叶,你此刻便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咱们院子里的人,一概不许议论此事,日后,对灿哥儿和安秀妹妹要格外敬着,切不可有半点埋怨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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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儿钟秀向来和气,为何忽而发怒?
众丫鬟面面相觑,十分不解。
自幼,钟秀便性子柔和,待人接物,言辞温顺,未语先笑,很少训斥杏园众仆。
是时,见大姐儿神色严肃,大丫鬟莲叶心知事情不似自己想得那般简单,便施礼道:“大姐儿莫恼,我这便去安排,定叫咱们杏园干干净净,守口如瓶。”
钟秀颔首,示意她离开。
莲叶施礼而出。
钟秀转身看向随行的丫鬟,吩咐道:“碧荷、清梅,你们带小五出去玩耍。”
碧荷、青梅施礼称“诺”,随即带着五姐儿南秀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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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是钟秀的贴身大丫鬟,清梅是南秀的贴身大丫鬟,在杏园里,她们与莲叶的地位差不多,但出了杏园,皆不及东篱园的遐心等人。
遐心、采蘩、关雎、采蘋、采苹、采薇、鹤鸣、鹿鸣是福颂堂的一等大丫鬟,地位与慎妈妈、晋妈妈、福妈妈、苏妈妈四人一样,都是张大娘子倚重的心腹之人。
而碧荷她们,只是二等大丫鬟。
这是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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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待众人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钟秀和幸小娘。
走到小娘身边,钟秀给小娘倒了杯清茶,而后言道:“阿娘,时辰不早了,你该梳洗一番,出门去迎接父亲、母亲。”
幸小娘登时发怒道:“迎接?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你当我是聋子瞎子不成!那个竖子,刚来便要……”
幸小娘说着,便嚷嚷起来,要骂灿秀、安秀,她所说的“竖子”就是指东篱园众人口中亲切呼着的“灿哥儿”。
钟秀赶紧制止住小娘,说道:“阿娘莫不是想叫父亲知道,你对大娘子的安排不满意?你对父亲的骨肉有敌意?”
“我……我只是……”幸小娘支吾片刻,无话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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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小娘一听大女儿提起主君,心里便矮了半截。
她原本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更不敢忤逆主君,今日之愁,不过是有些愤愤不平,认为两个“空降”的外人抢了杏园的利益。
若没有灿秀、安秀,杏园的钟秀是长女,日后必然得利更多。
见小娘“蔫了”,钟秀把一个矮凳往前挪一点,靠近小娘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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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小娘的手,钟秀劝解道:“阿娘,你的心思,女儿何尝不知?但咱们要安分些才好,不该是咱们的,咱们不要强求,亦不可眼热。嫡母大娘子持心如何,看我和小五的境遇,不已明了?阿娘该知道,这皇甫府看似富贵,其实家产大多是张家继承来的,大娘子要怎么分,分给谁,眼下说不着这事,即便日后要分,亦是大娘子自己拿主意。就算是父亲,亦无权分配大娘子的嫁妆和张家家财。”
听着女儿的话,幸小娘低下头来,细细一想,确实如此,自己不过是一个外头买来的贱妾,年轻时有几分颜色罢了。
若论家世、见识,自己远不及东京望族出身的张大娘子……思及至此,幸小娘的怒气好似昙花一般,开了片刻,便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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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娘神色稍解,钟秀继续言道:“阿娘,我们已经生活得比别家妾室、庶女要好上十倍、百倍不止,得益于何?可是父亲?不是,是东篱园的嫡母大娘子。咱们合家富贵,都是嫡母从张家继承来的,咱们不能太贪,是也不是?阿娘你不过是想我和妹妹长大后能找个好婆家,大娘子亦是如此打算,这岂不是替你分担许多?再者,若你不知足,肆意议论,让大娘子寒了心,不怕她找个人牙子把你卖了?先前府里已经处置过几个卖弄口舌的婆子,阿娘可是忘了?”
钟秀连哄带吓,愣是让自己的阿娘心甘情愿地咽下了那刚刚萌芽的“委屈”。
随即,钟秀拉着小娘走进内室,开始替小娘打扮起来,一边打扮着,还一边继续劝说,要小娘“慎言”,切不可联合梨园、榴园的两位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