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金簪探脑”的传统(1 / 2)
善姐儿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出身低,却求得高;求得高,却心窍少。
她只盘算着自己的目的,却不想想,威胁得到的地位,岂能落得安稳?
若是再长大几年,有张大娘子这样的人教导着,善姐儿这种资质不太平庸的孩子兴许能够成才。
只是,眼下,既扯破脸,便没有以后了。
善姐儿的眼界有限,只看自己想看的,只听自己想听的,于是忽略了张大娘子温和背后的厉害。
见大娘子面色和善、态度逆转,善姐儿天真地问道:“大娘子可让我去服侍八姐儿?”
张大娘子颔首诺之,言道:“那是自然。”
得了这一诺,善姐儿便把安秀是郡主的事情说了出来。
还是先前的话,求得高,却心窍少。
既有这般心思,合该在府里好好待着,哪怕隐忍一年半载,再作打算,亦不晚。
可偏偏这善姐儿是个见识短浅的女子,她思量着自己需离小郡主安秀近一些,离得近了,才好一步步培养感情。
不然,过上几年,小郡主年岁大了,只怕会与自己疏远。
故而,被张大娘子晾了几日,善姐儿心里十分着急。
是时,福颂堂上,听完善姐儿的讲述,张大娘子吃惊不小,心里翻涌起来。
片刻,张大娘子看向善姐儿,问道:“这件事,你可曾告诉旁人?”
善姐儿摇摇头,言道:“不曾。”
张大娘子又思量片刻,哄骗道:“如此甚好,善姐儿,你是个极伶俐的孩子,日后,我便赏你个一等大丫鬟,让你去照顾小郡主,可好?”
一听此言,善姐儿立马露出笑脸。
一个小孩子再有心机,终究抵不过大人。
善姐儿起身,跪地顿首,一边叩头一边表忠心,言道:“大娘子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八姐儿,一切听大娘子安排。”
至此,张大娘子算是摸清了善姐儿的底牌和盘算。
张大娘子皮笑肉不笑,忍着厌弃之情,去扶起善姐儿,好言慰之。
随后,张大娘子款动莲步,再次跨过倒地的金狻猊。
归了原位,张大娘子吩咐善姐儿去外面叫慎妈妈等人进来听训。
这次进来的,除了李家母女,便是慎妈妈、晋妈妈、采薇、采苹、鹿鸣、鹤鸣,都是张大娘子的心腹之人。
方才,其余一众小丫鬟都被慎妈妈打发别处去了。
众人进来后,张大娘子看一眼慎妈妈,随即拔下头上的金簪,拿在手里摩挲。
同时,大娘子看向李二婶,致歉道:“这府上啊,人多口杂,我误信了别人的话,李妈妈不要见怪才是。”
李二婶道:“大娘子说笑了……”
在李二婶说话的间隙,慎妈妈、晋妈妈悄悄退了出去。
福颂堂上,张大娘子摩挲着簪子,有的没的,东一句,西一句,扯闲话,话家常,拖延时间。
可怜李二婶、善姐儿因为大娘子“回心转意”,正高兴着,全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拔簪,是张大娘子与慎妈妈等人的暗号。
只要簪子拔下来,府里总要抬出去几个的。
张大娘子确实心地善良,但前提是不要触碰她的底线,她是一个恩怨格外分明的性子,一旦有人触碰她的底线,那便是不可饶恕。
自打嫁入皇甫家,张大娘子总共拔了两次簪。
今日,方是第二次拔簪。
说起拔簪,这算是张大娘子母家的传统。
张大娘子的父亲张三官是东京富商,出身不高,但母亲赵氏却是弘远伯赵家的嫡女。
虽然,因为婚嫁一事,赵氏与弘远伯一族一度断了亲,然赵氏在弘远伯府的经历却让她学到了严厉的治家手段。
赵氏幼年的时候,她的父亲,也就是张大娘子的外祖父弘远伯曾多次纳妾。
其中,有个妾室因十分受宠,格外骄横,生了儿子后,更是不把正室夫人放在眼里。
一日,外祖母得到一个宫里嬷嬷的指点,学会了一招“金簪探脑”。
这种方法不容易被查出来,故而在深宫内院颇为横行。
所谓“金簪探脑”,便是将一把无头金簪从外面插入人的头部,一直插到人脑深处,待金簪完全消失,那人才会断气。
金簪不粗,留下的伤口很小,刚好被浓密的头发遮盖得严严实实,只要不拔出金簪,血液便都积在脑部,流不出来。
找不到外伤,郎中也查不出来旁的什么。
只是,死亡期间,被害人十分痛苦,这是宫里那些恶毒嬷嬷惯用的伎俩。
外祖母弘远伯夫人便是用“金簪探脑”结果了那个小妾,去母留子。
这是十分恶毒的方法,弘远伯夫人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唯一的嫡亲女儿赵氏。
直到女儿出嫁,弘远伯因不满张三官的出身,逼着女儿与家里断亲,弘远伯夫人才悄悄告诉女儿,并嘱托道:“女儿,这是作恶,希望你这辈子都用不到这金簪。”
出嫁前的那晚,张大娘子从母亲赵氏那里知道,人有时候必须要“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