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春哥儿暗查继母金氏(1 / 2)
片刻,见灿秀摆好了糕点,张大娘子才放小八下来。
见此,旁侍的大丫鬟采薇、采苹二人急忙紧一步,近前伺候。
小八安秀自取着吃玩,张大娘子则与灿秀到条案下的圈椅处落座。
条案上摆着怒放的牡丹,方桌上的金鸭炉里正爇海南水沉,屋子里芬芳四溢。
灿秀今日所着的晚云色地直裾罗袍上,绣了大朵的团牡丹,正应景儿。
张大娘子看一眼那绣牡丹,赞道:“栖迟钻研的这新花样,不错。”
灿秀颔首,顺着母亲的话赞几句。
母子二人说起家常闲话。
见荔枝新鲜,灿秀便随手剥了几颗来吃。
说起荔枝来处,并余杭门,灿秀又缠着母亲给自己讲一些买卖上的事情……伴着海南沉香,足足叙了半个时辰,添了两次茶,换了一次香,灿秀尚且意犹未尽。
张大娘子道:“这外头的事,一时半刻,讲不尽,且留着,改日慢慢说给你。”
灿秀咽下半颗荔枝肉,笑着奉承道:“是,母亲。每次听母亲讲故事,我都受益匪浅,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张大娘子嗔道:“你惯会哄我开心,嘴巴抹了蜜般。”
灿秀灿然一笑,又吞下半颗荔枝。
堂下,正食龙眼糕的小八安秀回眸言道:“四哥哥的嘴巴,比珍馐堂的蜜饯还甜,怕不是又犯了错,要讨母亲宽宥?”
灿秀道:“你个小八,吃着我买的果子,还敢编排我,看我不打你?”
说着,灿秀便欲起身。
张大娘子偏爱小八,拦着不叫灿秀去“教训”她,并道:“反正你是常常犯错的,权当你‘未雨绸缪’,下次有过,便可抵了。”
灿秀大呼“母亲偏心”。
众仆也从旁帮着“挤兑”灿秀,福颂堂登时热闹起来。
小八安秀吃了一阵子,觉得饱了,便辞了母亲和四姐姐,叫上自己的贴身女使关雎和采蘋,出门去寻南秀、柯秀、梦秀三个姐姐玩耍。
南、柯、梦三小秀只长安秀四岁,年龄相近,更有话说。
家里这八个孩子,通常是灿秀带着钟、灵、毓三大秀玩,而安秀则多与三小秀亲近。
待安秀几人离开,灿秀也吃足了鲜荔枝,遐心捧来一个灌了清水的青铜小盆,伺候灿秀洗手。
是时,茶室的小丫鬟又进来添了一遍茶。
张大娘子道:“听丫鬟们说,你去嘉安堂了,你父亲安好?”
灿秀道:“回母亲的话,父亲不在,信则说,父亲又被齐财主家叫去了。”
张大娘子有些疑惑,言道:“这个春哥儿,到底何病?竟是好不了的?”
灿秀回道:“母亲,春哥儿无碍,他的庶弟春乐死了,好像有七八岁吧。方才,我们出去的时候,碰上齐家出殡。听说春乐的小娘格外受宠,齐财主破例大办了小儿丧宴。”
听此一言,张大娘子心里一咯噔,言道:“怪不得,前几日鹤鸣说齐财主家去租四司六局,当时,我还以为春哥儿病好了,要办家宴庆祝,岂料竟是白事?”
灿秀道:“我也觉得很意外,好端端一个孩子,如何会误食砒霜?”
先前,张大娘子略微知晓齐财主家的事情,也知道春哥儿的病情,一直疑心有人故意害春哥儿。
没想到,齐家最先死的,是庶子春乐。
什么误食?那砒霜,定是有人故意放置的!
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具体内情如何,自己又不清楚,不好信口开河。
于是,张大娘子看向灿秀,言道:“这齐家的人情,太过复杂,算了,咱们不说他们。”
灿秀点点头,随后便把车英母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希望母亲准许,叫他们到府上来,教姐姐妹妹们一些拳脚功夫。
张大娘子问道:“女儿家,学什么拳脚?”
灿秀道:“母亲,这不为别的,强身健体总是好的。想那春哥儿,生于齐财主家,也算富贵,却三天两头生病,不还是身体不康健的缘故。”
张大娘子不痛不痒地说道:“身体再康健,亦抵不住有人要害。”
齐家大娘子金氏苛待嫡庶子这些事情,毕竟不光彩,又与自己无关,张大娘子无意多说。
灿秀心里大约明白,也没再追问。
灿秀应道:“母亲,康健总是好的。再者,母亲先前答应过我,许我学武,我看那英师父人不错,武艺高强,且有家传绝学,肯定是个好师父。”
张大娘子道:“灿哥儿,你既与那个江湖师父投缘,我便不阻拦。只是,他们来了,算作何种身份?是客,还是仆?”
对啊,这是个问题。
灿秀思索片刻,言道:“母亲,我还没想那么多。英师父教我们拳脚,算作我们的师父,自然是客。她家的一双儿女,只看母亲安排吧。若他们愿意,可留在府里做活。那儿子刚过束发,留他给我当伴读书童如何?至于女儿……母亲看在英师父的面子上,留她在东篱园吧,到我的暖香阁也成,可以帮衬遐心、采蘩。”
张大娘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问道:“章孝、章礼留在你身边,到底是客,还是仆?”
“这个……”灿秀确实还没想过,便支吾起来,不知言何。
是啊,是客,得敬着奉着;是仆,得签卖身契吧?
章家是清白的江湖人家,岂会甘心卖身?
纵然可以不卖身,那也是地位低贱的下人啊,里里外外如何相处,确实是个问题。
见灿秀沉思着,张大娘子从旁训示道:“灿哥儿,你日后做事不可再如此鲁莽,总要思前想后一番才好。那英师父母子三人,皆来自江湖,不懂礼法,亦不受礼法约束,让他们进咱这院子里生活,只怕时间久了,两相矛盾,反而不妥。还有那章孝,他已经十五岁了,咱们东篱园,都是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哪里能叫他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