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灿秀对战乱局势的思考(2 / 2)
灿秀再见肃羽时,肃羽已经换了家里一等大丫鬟的装扮,石榴红裙绣花鞋,外罩淡粉窄袖直领对襟褙子,鲜衣新履,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
与遐心、采蘩不同的是,肃羽已经成年,盘了一个随云髻,簪一支镀银钗。
这银钗比白天那木制的簪子价格高些,但也是廉价之物。
暖香阁里,见礼后,众人落座叙话。
听到肃羽说大娘子给改了名,灿秀高兴道:“肃羽?鸿雁于飞,肃肃其羽,这个名字好。”
对于改名一事,肃羽原本有些介怀。
方才,肃羽听采蘩说起,初来的,不论年纪大小,原本只能做个没等级的小丫鬟;得了名,便是得了大娘子格外的恩宠,若非如此,给肃羽一等大丫鬟的月钱,只怕不能服众。
既然如此,肃羽便认了这个名字。
肃羽年龄稍大,又是英师父的女儿,灿秀便称她为“师姐”。
肃羽性子直,且是江湖儿女,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便未拒绝。
这一次,大丫鬟遐心、采蘩并未阻拦。
一则,按辈分而言,肃羽确实是师姐。
二则,相处了两年,她们已然知晓灿秀的脾气秉性,待身边的人,灿秀素来亲之如姐妹。
肃羽来自江湖,在外闯荡过,灿秀便缠着她说故事。
叙话间隙,遐心要去小茶室煮几杯茶,因茶饼短缺,便呼采蘩姐姐取些新的来磨。
采蘩丢了“双柳群燕图”,起身而去。
两个大丫鬟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奉上一壶茶来。
这期间,肃羽一直稳坐卧榻,丝毫没有去帮忙的意思。
遐心、采蘩念她初来,并不计较什么。
在暖香阁,若无外人,主仆便可不分尊卑,一起窝在榻上品茶。
今日也是如此。
见状,肃羽面露喜色,心里道:“这里倒和气,好过那福颂堂,一应的丫鬟、婆子都拘谨着,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惹恼了大娘子……这张大娘子真真是虎面,好端端的,拿腔作势为何?”
肃羽心里对张大娘子不满,但只是自己发发牢骚,并不敢多言。
吃了几口茶,灿秀忽而想起外面的乱世,于是问道:“师姐,你们是从哪边来的?”
肃羽道:“我们原本是押送一批货去越州,还没到东路,便遇到金兵,财物被抢不说,我们镖局的人亦皆死于非命……”
说到这里,想起彼时的凄惨,肃羽有些哽咽。
灿秀、遐心、采蘩三人赶忙安慰她。
灿秀心里揣测道:“越州?大约是浙江绍兴吧。肃羽说的‘东路’,应该是两浙东路。”
灿秀绞尽脑汁,回想自己看过的史料。
如果我记得不错,赵构南渡,逃到绍兴时,改过一次年号,当时把越州定为绍兴府,赵构的年号也由建炎更为绍兴……按照肃羽的说法,两浙路已经有金兵打来,此时,大约赵构的南宋小朝廷正在逃难路上。
思及至此,灿秀又问道:“师姐,一路上,你们可曾听说官家在哪?”
肃羽摇摇头,言道:“如今,天下大乱,金兵肆虐,官家亦属泥菩萨过江,只听说被金兵追着打,不知其行止。”
遐心略感好奇,问道:“灿哥儿,你问官家作甚?”
灿秀解释道:“再乱,总有安定的时候。官家毕竟是一国之君,不会一直逃,总能安顿下来。”
采蘩也觉好奇,问道:“官家安顿与否,与我们又有何关系?”
灿秀道:“经济繁荣,要有个稳定的外在环境才好。就像师姐家的镖局,若非战乱,怎会破产?”
听到灿秀话里的新词,肃羽颇感疑惑,问道:“什么是经济?又何为破产?”
遐心道:“肃羽师姐,你莫管我们家灿哥儿,他惯常说一些奇怪的词,前几日还说要打造一条衣食住行一条龙服务的商业街。”
采蘩补充道:“灿哥儿还说是什么……什么集聚效应,全是我们听不懂的话。”
灿秀道:“此时不懂,待日后做出来,你们自然便明白了。”
接着,灿秀又问了许多事,从肃羽的话里,大约推测出赵构眼下正处于困难期,距离升任杭州为临安府、迁都临安还有一段时间。
心中不停思量之际,灿秀偶尔四下看顾,无意中瞥见肃羽的裙边挂着一把小刀,很好奇。
灿秀问道:“师姐,你为何在腰间佩带一把刀?”
遐心从旁解释道:“灿哥儿,这个叫裙刀,是压裙边用的,免得路上有风时,裙子被吹起。”
采蘩道:“先前,咱们家有小丫鬟也佩戴此物,但大娘子觉得内院佩刀不妥,遂止了此风,故而你不知。这裙刀,与你披带上挂的玉佩作用一样。”
灿秀惯常爱问问题,遐心、采蘩便主动给她解疑答惑。
这本是暖香阁常有的事儿,如家常便饭一般。
然,言之无心,听者有意。
乍一听,肃羽误以为遐心、采蘩看不上自己的装扮,故意拿自己与“小丫鬟”作比,于是颔首思量,心里不大自在,觉得自己的裙刀与灿秀的玉佩相比,可谓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