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灿秀第一次“当家作主”(1 / 2)
随着距离拉远,毓秀自觉渐渐看不清阿娘的脸,看不到阿娘的灵魂,看不透阿娘的心……定格在毓秀眼里的,最后,只剩一个红背影。
毓秀知道,往后余生,阿娘和她最爱的秋葵花只能活在自己的记忆当中了。
毓秀心里道:“阿娘,永别了!”
刘小娘心里道:“女儿,阿娘谋事不成,对不住你们,日后你们姐妹相伴,彼此照应吧,阿娘在黄泉之下……”
有什么,比这无声的“死别”更叫人难受呢?
和兴堂里外,众人皆被毓秀、梦秀的哭喊感染,有的暗暗感叹,有的默默落泪。
待毓秀、梦秀一众消失,和兴堂上,刘小娘又恢复了最初那副高傲的神情,她昂着头,大有蔑视一切之气势。
灿秀瞥一眼她,无奈地叹口气。
张大娘子心软,看到三女儿毓秀面如死灰,她不禁红了双眼,手里的罗帕上粉泪点点。
见状,灿秀随即走到母亲身边,一边给母亲擦泪,一边安慰道:“母亲,别哭了,莫要伤了身子。”
灿秀不知道劝了是否有用,但觉自己今日需主动承担些什么才好。
这时,慎妈妈端了两碗顺气汤过来。
可是,父亲、母亲都不喝。
灿秀知道,父亲、母亲这一次真的被气伤了。
一园子的女儿,花朵一般,还未绽放的女儿,被悉心教养十来年的女儿,锦衣玉食养着的女儿……万一,万一……想一想,别说父亲、母亲,就是自己这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穿越者,也无法冷静待之。
这些年,灿秀与姐姐妹妹有了很深厚的感情,虽然不是亲生的兄弟姐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人的感情,岂能只困于“血缘”二字?
这个李小娘,真真是可恶至极!
灿秀把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到了刘小娘身上,又一次动了杀心。
和兴堂上,灿秀又劝了一阵子,父亲、母亲才稍微缓和一些。
张大娘子叹口气,看向皇甫嘉,言道,“官人,我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刘氏贱人敢如此行事,我实在……实在愧对官人,此事,若非灿哥儿提前知晓了,咱们家的女儿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啊……”
说着,说着,张大娘子又哭了起来。
皇甫嘉本就生气,心中对刘小娘又无余情,被大娘子这三番五次的粉泪惹得心酸,于是直直地盯着刘氏骂道:“贱婢,你可知罪?”
刘小娘狡辩道:“知罪?什么罪?凭那一张纸,你们便想定我的罪?做梦!便是到了阎王殿,我也不认!”
她的声音格外大。
此时,刘小娘垂死挣扎,只能靠这个给自己壮胆了。
刘小娘知道,自己和主君的情分还不足以叫他饶过自己。
况且,这个主君当真是心地慈善吗?当真是悬壶济世、医者仁心吗?他若真善,便不该打死李小娘!
见刘小娘不认错,还狡辩,皇甫嘉气得跺脚大骂道:“你为何要如此做啊?为何!你个贱人,做都做了,还因何狡辩?”
“为何?”刘小娘生气地重复这两个字,盯着主君,失望地看了片刻,随后一抬手,用力一扯,把自己耳垂上的那一对玛瑙耳珰扯下来。
瞬间,鲜血如注。
见此,堂上众人都大吃一惊。
刘小娘道:“这人人艳羡的富贵,不要也罢!”
说着,刘小娘把带血的玛瑙扔向皇甫嘉。
那玛瑙,一个落到地上,一个碰巧落在皇甫嘉的右手背上。
这是多年前的旧物,皇甫嘉哪里还认得?
因为嫌弃那血,皇甫嘉随手一抬,把玛瑙耳珰甩出去,一丝鲜血在半空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随着耳珰着地的一声轻响而消失。
这一声响,叫张大娘子感同身受。
这一对玛瑙耳珰,皇甫嘉不记得,可张大娘子忘不了,这原本是大娘子的陪嫁之物。
当初,因刘小娘怀了二胎,外头算卦的说是“必是儿子”,皇甫嘉很高兴,就从大娘子的妆奁了择了这一对宝贝恩赏刘小娘。
故而,看到刘小娘的作为,张大娘子懂了几分,心里道:“这刘小娘,对主君大约又爱又恨吧。”
那一声响,叫刘小娘彻底认清了主君。
刘小娘心里苦叹道:“主君啊,你原是冷酷无情的啊,冷酷无情!”
看到落地的带血耳珰,刘小娘觉出主君待自己没了一丝情意,于是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
这绝望,小娘先前未曾真切地尝过,她知道主君不爱自己,可内心深处总免不了还有些盼望。
然,今日尝了这绝望,刘小娘方知“心如死灰”一词的分量。
“兔死狐悲啊!兔死狐悲……”刘小娘先是喃喃自语几句,而后像疯了一般吼道,“皇甫嘉,你打死李小娘,不就是叫我们看不到活路?你个伪善的人,你个骗子……张氏大娘子,你可是当我们是猪狗一样?我嫁到皇甫家,我出过几次门,大娘子你数得过来……你数得过来啊……我们不是猪不是狗,不是叫你们圈养在一个一辈子看不到明天的地方……你们这群伪善的人,你们这群骗子……”
刘小娘一边哭诉一边喊,疯疯癫癫。
张大娘子害怕小娘再说出什么胡话,急忙示意慎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