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溅正宣殿(1 / 2)
一缕青白色的光,穿过正殿的窗纱,洒了一地的斑驳,终于天亮了。
昨夜,对于楚颢来说,是那么的漫长,那么的刻骨……
突然,传来沉重的“嘎吱”声,殿门被推开了,一群陌生嘴脸的太监,捧着十二冕九旒天子冠、绣着金龙腾云的玄黑色龙袍……走了进来。
为首的太监看上去三十多岁,淡眉大眼,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七分精明,三分算计的目光,一见楚颢,便笑道:“奴才名叫祁善,是新任职的内司监总管,恭贺二皇子登基大喜。”
说罢,祁善便带头跪在了地上,端端正正地行了个跪拜大礼,并高声道:“时辰不早了,奴才们前来为陛下梳洗更衣。”
闻言,楚颢便知,原内司监总管太监陈孝义必然是死了,只是眼前这个祁善祁公公,也未得他的允许,便当了内司监的总管,想必是苏守铭昨夜刚安排的,那么无需去想,便知,这祁善定然是苏守铭早早安插在内司监的人了。
楚颢定睛沉望着那玄黑色的龙袍,他知道,他若穿上这龙袍,日后便再也无法离开这个让人冷彻心扉的皇宫了,一旦坐上那九五之尊的皇位,他便要时刻警醒渡日。
眼下别无选择的楚颢一敛沉思,故作惊喜地应道:“好!”
说罢,楚颢走上前去,双眸散光地瞅着那件玄黑色的龙袍,看着看着……
楚颢嘴角一歪,口水很自然地顺着一侧嘴角滴淌而下,在下巴处,一颗豆大的口水,“吧唧”地落在了胸前的衣襟上。
这一幕看得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晨曦初照,皇宫的永安东门打开了,蓝衣文臣在右侧,红衣武臣在左侧,近百名官员由皇宫的永安东门排列整齐,浩浩荡荡的走进了皇宫。
忽的,传来庄重而肃穆的钟声,一个身材极瘦极高的太监,站在正宣殿的殿门前方,嗓音奇亮,略尖地喊道:“一愿国泰民安,”
第二声钟声敲响后,他又喊道:“二愿四海清平”……
钟声敲了九下,他高喊了九声。
众朝臣上了三十六层台阶后,一个个按照顺序进入了正宣殿。
正宣殿的前殿为朝奏议政,后殿则是历代的安国帝王处理日常政务,急招官员私谈以及小憩之所在。
正宣殿是安国皇宫内最雄伟的一座宫殿,殿内,金黄色的双层宫顶亮丽而夺目,玉石为柱,金龙栩栩如生盘于柱上,整个大殿红毯铺地,嵌着各色的牡丹花在红毯上逞妍斗色。
偌大的宫殿最前方,是九层玉石打造的台阶,金黄色的地毯覆盖其上,犹如灿阳耀眼夺目。
不过,最为刺眼瞩目的,当是九层台阶之上,那黄金打造的龙椅。
一进入大殿,殿内的威严气息、庄重感扑面而来。
这时,苏守铭托扶着浑身微颤的楚颢,从外面走了进来,众臣整整齐齐跪倒在地,高喊了三声“恭祝殿下千岁、千千岁。”
待他们刚站起身后,一部分不知情的大臣定睛一瞅,那肤白似雪,鼻耸如松,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虽然穿着龙袍,戴着天子冠,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天生的媚态,这人不正是二皇子楚颢吗?
登时殿内一片哗然,交头接耳的嘀咕声,纷然而起。
“怎么是二皇子登基?太子呢?”
“对啊,太子不是西北战事告捷,昨夜返回京都了吗?”
甚至有朝臣大喊道:“二皇子,你好大的胆子……”
闻声,楚颢故作脚软,靠在了苏守铭的身侧,低声嗫嚅道:“苏……苏丞相,我……我怕……”
苏守铭脸色一沉,肃声道:“怕什么,有老臣在。”
说罢,他依旧托扶着楚颢朝正宣殿那至高无上的龙椅,缓步走去。
殿内的大臣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位安国有史以来最出名的二皇子楚颢呢?
这二皇子楚颢自幼脑识有缺,耳识不健,心识如童,胆识奇低。
何解呢?
其一则是,这二皇子楚颢幼时习文,太傅教十个字,他只能记得一个字,这也就罢了,过不了几天,就连那一个字他也会忘之于脑后。
起初,先帝楚旸以为是太傅教习的不好,一连为楚颢换了好几个太傅,可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先帝楚旸这才终于面对现实,不是太傅教的不好,而是他的这个皇子脑识有缺。
其二,无论是朝臣还是太监宫女,但凡遇到二皇子楚颢,自是要行礼问安的,这是宫内最基本的礼仪规矩,可无论是谁向这位二皇子楚颢行礼问安,这二皇子楚颢呢,不仅对行礼问安之人视而不见,反而,头尾皆是摇晃着大步走开了。
其三,这楚颢,即便问他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他都回答不出来,若是强行让他作答,他便会说: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其四,若说楚颢胆子小,都是抬举他,他啊,便是见个蚂蚁,也要吓得浑身颤抖,直喊救命。
不过,这四点也就是说个大概,若真让殿内群臣随便开口议论,恐怕能说个几天几夜,也不见得能将二皇子楚颢往昔所做出那些笑破肚肠子的事,一股脑全说完。
其实,这二皇子楚颢继位,殿内至少有一半大臣是知道的,即便是知道,此刻看见楚颢穿着龙袍的样子,内心还是暗自叹惋不已,安国有这样一位君主继位,在他们看来绝非是好事,甚至有一小部分臣子,都在这一瞬间预料到安国的未来,是如何在楚颢继位后走向灭亡的。
“楚颢……”
其中一名武臣站出了列,指着楚颢的背影,高喊了一声。
闻声,苏守铭置若不闻,依旧还是将楚颢按坐在龙椅上。
随即,苏守铭脸色冷厉,举着遗诏,威声道:“先帝遗照再此,岂容尔等喧哗、妄语?”
说罢,苏守铭将遗诏递给了身旁的太监祁善,祁善一躬身,双手接过遗诏后,转过身,正姿而站,高声诵读了起来。
“朕以眇躬,图臻至治,仰祖宗鸿业二十七载,敬天勤民,敦孝致理,乃今弥留之际,惟负先帝之托,太子生性喜杀戮,恐朝夕危惧,难以天下归心。二皇子楚颢天禀仁厚,仁孝明达,夙德天承,即皇帝位,文武群臣,同心辅佐,以终予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