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这一日刮了半天北风,夫妻俩埋好房柱搭架主梁,将烧好的泥瓦,和着黄泥茅草铺盖房顶,至晚月亮上来,屋顶成型了才停下。
冯氏烧好了白粥,将浓稠的米汁一点一点的喂襁褓里的伯谦,刘父道:“孩他娘,这几日忙着盖这茅屋,让你和娃儿受苦了,今晚我走远些打点野味,好好给你补补”。
冯氏知道丈夫爱惜自己,看了丈夫一眼,见他拿着短剑,拔出鞘来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剑刃,这把剑是长孙大将军所赐,绿皮鞘乌木做的剑柄,锋锐异常,刘父最是喜爱,几十年来随身携带,轻易不叫离身。
冯氏说道:当家的,咱们在这山上近处周边也都看了一遍,现在选的这块地方,避风聚气,四面山光连接,最好的是这周围没有大的野兽出没,真的是一个住人的宝地,以后啊再接通后山上的泉眼,就什么也不缺了”
刘父笑着点头称是,忽然却面色一变,对冯氏道:“柴门有些不牢靠,明儿我再多做些木板,装厚实一点的。”
冯氏点头道:“好!”
刘父瞧着妻子,说道:一会娃儿睡下了,你好好歇歇,等我回来”。
冯氏抬头来一笑,用手指刮伯谦嘴角汁水。
刘父走过来抱着伯谦轻轻摇了会,看孩子眼珠黑亮,滴溜溜的看着自己,不由的发自心底的心情愉悦,把孩子递给冯氏,绑上护心镜,想了想,将短剑放在冯氏身边,这才背起竹弓挪开门,将柴门掩好,走出篱笆扎的院子。
冯氏看着新盖起的房子,想到一路飘零的艰辛,到现在终于有了安身的地方,身上虽然疲累,但是心中不由的欢喜,看着屋顶,隐隐约约的还有月光透下,心道:还的多积攒些木炭起窖,再烧些瓦片遮盖屋顶,不然要是漏起雨来可是麻烦。
看着孩子,不由的亲了一下,搂着孩子躺在用石头木板新磊的床铺上,感受到身下茅草的柔软,心中满是踏实幸福,只觉得全身舒适,疲累渐消,慢慢的睡着。
蒙眬间忽然听屋子外传来一阵铎铎铎之声,怪异至极,冯氏一惊而醒,估摸着已是午夜,这声响从远处隐隐不断传来,不同于山林中夜鸟的“咕咕”的叫声,也不是虫蝉特有的鸣响,叫人听的极不舒服。
冯氏低头看孩子睡的正香,不由担心起丈夫来,将孩子轻轻放进大篮子里,藏在石床下,移动几块木板在外面档好,手提着短剑悄悄出屋子,仔细掩好门,往声响处寻去。
屋外面月圆星稀,月旁云雾被映射的团团黄晕,冯氏不敢大意,借着月光往声响处遁去,山道崎岖,行了约有八九里,那怪声越发大了。
冯氏一步一步慢慢靠过去,才转过去一颗大树,突然被人用手在她口上一掩,冯氏一惊,手中短剑反手拔出,才看清是丈夫,刘父用右手打个禁声,向山下指去。
冯氏从草丛间望落,只见远处不断传来声音的山谷空地上竖着个人影,月光照射下宛似一座石像,伸着双臂俩手微张,十根尖尖的指甲足有几寸长短,给人极为锐利的感觉,一头乱膨的长发直到腿弯,一动不动立着,不知搞什么古怪。
冯氏看看丈夫,见他神色凝重,这种神情就只有几次生死之间见到,心下一凛。
转头再看,就见那人跳动一下感觉身形很是僵硬,好像全身关节不会弯曲一样,忽然从地上抓起一团物事大口撕咬吸吮,显得极为凶恶贪婪,山林寂静,疯狂的啯啅撕扯声清晰传来。
冯氏脖颈上一阵凉气,不由抓住丈夫手掌,那人狼吞虎咽的吞吃一会,双手一展将那团物事撕的稀烂,尜尜怪笑,冯氏这才看清楚,那人拿在手中的不知道是只什么野兽,体型不小,被这人连毛带血生吞活剥样的吃进嘴里,冯氏一个激灵,一股凉意从心底直冒上来,全身寒毛竖起,脚下不由自主的往丈夫身边移动一下。
谷底那人忽的转过头,一对黑洞洞的眼孔直瞪过来,月光映照下显得可怖之极,冯氏险些失声惊呼,感觉丈夫紧紧握了握她的手,当即一动不动,不敢喘一口大气。
那怪物看了半响,转过身躯,对着圆月,背心一起一伏,每一起伏,关节中都发出铎铎声响,如鼓击奏一般,诡异可怖,正是方才屋里听到的声音。
冯氏全身禁不住的战栗发抖,宛似身处噩梦之中,生平从未如此惊怖惶恐过,紧紧靠着丈夫,刘父轻轻摇了摇她的手,示意宽心。
又过大半个时辰,月光渐落,那怪物忽然往前一跳,用脚往地下露出的一块石板角上一掀,那石板夹杂阵阵绿气立起来,露出个一人大小的深深的石坑,那怪物往坑里一躺,石板正好落下盖住,就此再无动静。
月亮惨白的光芒从云间射出,照在那石板之上,夹杂遍地内脏残骸,更添恐怖窒滞之感,
冯氏心“砰砰”直跳,背心上凉嗖嗖地已出了一身冷汗,不觉打了一个寒噤,紧紧攥住丈夫的手,小心翼翼随着丈夫走出,过里许才敢重重喘气。
夫妻两人回到茅舍,刘父看着冯氏笑道:我就说奇怪呢,走出这地方周围十里,野物竟多,进来这十里山林,却怎么也见不着大点山兽,连头野猪都难寻,原来根子在这里。
冯氏又急又气: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说这疯话,我原本还奇怪,我们携带家伙上山,那些异族人的眼神好生奇怪,感情是早知道这里不太平,却一个提醒说话的都没有,哼,这块地方就没有好人。
刘父摇头道:也不尽然,只怕那些乡人也不知道,再说,此山远的地方也有别的山民居住,我看多半是此物行踪诡秘,这里猎物又少,没有人来,所以一直无人发现。
冯氏想想那怪物,不由心惊说道:“当家的,这是个什么怪物,形若邪魔,如此凶恶可怖,不如赶紧报给官府?”
刘父想想说:“此国我观之律法严苛,国君暴戾,但有抓住僧人,不问缘由说杀就杀了,前日在山下,那帮刁吏欺我们是外乡流落,多方为难,若不是你当了随身首饰上下打典,只怕这里也不让我们顺顺当当居住的。俗话说:衙门口向南开,有理无钱么进来,现在咱们家无余财,又如何敢送上门遭他们盘剥?”
冯氏气道:“这如何是好,山下官府不容,山上又有这样的怪物,难道这世上竟没有我们夫妻立足之地么?”
刘父笑道:“不然不然”,轻抚冯氏肩头说道:“以前怎样的大风大浪都经过来了,现在不过一时困顿罢了,一切有我,怎么的也能平安渡过去”。